奥运会不仅是一场规模宏大的体育赛事,按照奥运会安全专家马昕博士的说法,奥运会发展到现在,还是“和平年代除了战争以外最大的军事行动”。
自从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黑色九月”恐怖袭击事件之后,特别是美国“9•11”事件的发生,历届奥运会都不敢在安全防卫上掉以轻心。由此引起的奥运安保开支也一直在持续攀升。2004年的雅典奥运会达到惊人的15亿美元。北京虽然表示要办一届节约型奥运会,但由于安保任务的增加,只能调整预算。
除了国际恐怖势力外,各种分裂势力对奥运的威胁也不能不防。中国官员表示近期成功挫败两起与“东突”恐怖主义有关的袭击计划。其中一起恐怖袭击针对一架民航飞机,另一起针对北京奥运会。刚刚平息的西藏骚乱也让人们对北京奥运的安全感到担忧。
北京方面正在加大对奥运安全的部署,直接用于赛事的安保人员已超过9万人,此外还有更多的人投入到包括社区在内的安全工作。但北京显然不会仅仅采取人海战术,中国已与多个国家就奥运反恐进行合作,并采用了全方位的安防系统。
北京的奥运安全对中国政府和民众来说都是个考验。
给北京奥运会所能调动的一切安保力量画一幅示意图,就可以发现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队伍。
一个准备对北京奥运会进行破坏的人将面临着数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核心区是精密的安检设备,四架空中巡逻的直升飞机,场馆、涉奥目标附近执勤的警察和武警官兵、保安员和安保志愿者。
再外一圈还包括有北京城密布的摄像头网,还有大批拥有警惕的眼睛和热情参与的北京市民。
在北京的重要门户——北京西站的入口处,警察经常会让一些看上去可疑的人出示身份证。中国的居民身份证2004年开始更换为使用IC卡的二代身份证,2008年换证工作将基本完毕。火车站的警察拥有手持身份证检测装置,这使得使用假身份证潜入北京的可能性大大减少了。
所有这一切都将由一个强大的指挥中心统一调度,奥组委安保指挥中心总指挥马振川就是北京市公安局局长。这一指挥部可以调动的资源还包括两张王牌:市公安局的特警总队和属于武警的“雪狼突击队”。至少有92500名安保人员加入奥运安保工作:包括4万名警察、27500名武警、1万名保安和15000名志愿者。
随着奥运会会期的逼近,这支庞大的队伍正在陆续到位,并通过“好运北京”测试赛的练兵紧张地磨合着,奥运安保工作全貌正逐渐清晰起来。
警察和特警
2006年的两会期间,时任北京市委副书记的强卫就曾经向媒体透露,北京市2005年曾经向中央编制办申请了2000个警察名额,这些名额将尽量交给基层,以保障奥运会的安保力量。2006年则申请增加6500个名额。北京市公安局的民警数量超过了5万人。
除了不断招募新兵之外,北京市公安局还尽量把从事办公室工作的行政人员减少,把更多的警察“轰”到街上。在每年“两会”等一系列重要活动期间,在北京街头巡逻的警力超过3万人次。
北京市公安局拥有一支精锐特种部队——2005年12月19日成立的北京市公安局特警总队。这支队伍按照“S.W.A.T”性质组建,意为“特殊武器与战术”。专门对付对抗恐怖活动和暴力犯罪。据说这支部队建立后不久,2006年投入经费就超过了2亿元人民币。
这支队伍是北京市公安局第一流神枪手的集合。早在2005年8月,北京公安局内部举行过一次低调的测试——各个分局尤其是刑事警察部门将精度射击水平较高的45岁以下现役警察名单上报至市公安局,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统一测试。
北京市公安局与世界各国的精锐反恐部队都有交流,美国FBI、法国黑豹、以色列和加拿大的特种部队都曾经和北京警方进行过不同程度的合作与交流。西方一些反恐专家曾经说,按照北京市特警总队的发展趋势,北京特警将在近几年成长为世界最强的反恐力量之一。
雪狼突击队
另一支同样低调但是名声更响的特种部队则是武警的“雪狼突击队”,这支部队组建于2002年——奥运会申办成功之后。如果不是2006年一些视频和图片通过媒体曝光,这支部队更像是一支传说中的队伍。
他们的臂章上有雪狼头像和橄榄枝,他们拥有自己的“粉丝”群,他们的崇拜者在网络上搜罗关于他们的一切新闻和图片,一些年轻人渴望成为其中的一员。他们比较着“雪狼”和《士兵突击》里的老A(原型是解放军的特种部队),在百度帖吧里争论着到底哪一支队伍更厉害。
加入雪狼突击队的都是年轻的武警战士,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和军事素质考试进入队伍,然后接受地狱一般的训练,不合格的要淘汰。这支队伍已经参加过实战,曾经在北京西城区抓捕过持枪杀人疑犯。他们的平均年龄是24岁,这是一个战士的黄金时期,反应能力、肌肉力量和判断能力等方面都最合适作战。
“雪狼突击队”每个队员的武器装备接近30万元人民币,包括防弹背心,头戴防弹头盔、护目镜,腿带护膝,手持95式5.8毫米自动步枪,大腿枪套内带92式9毫米手枪。这和香港飞虎队和雅典奥运会的希腊反恐部队装备类型差不多。这支队伍的每个队员都能够在2秒之内沿着直升机上垂下的绳索滑行下来,降到18米以下的地面。
除了武警最精锐的雪狼突击队之外,还会有大批普通武警战士和公安干警一起执行各种安保任务。
退伍兵保安
在有些人心中,保安的形象接近于“许三多”和“傻根”:外乡人、寒酸、羞涩。但为奥运准备的特种保安更接近于李连杰的保镖形象。将会有超过1万名保安员参加奥运安保工作,其中最精锐的就是特种保安。
易强在新疆的武警部队里当过5年特种兵,在边境上参加过实战。如今在北京市保安服务总公司下属的安元鼎安全防范技术服务公司担任保安。28岁的易强是公司“特种保安大队”大队长。2007年9月,他第一次听说这支队伍将被安排参与奥运安保工作。
他们曾经给维塔斯、巴乔、宋慧乔、孙燕姿等明星做过贴身护卫,是保安行业中最善于对付“狂热粉丝”的队伍。在北京奥运会上,可能会承担一些要人保护的工作。“具体的任务保密,都是在行动前才会知道。”易强说。
像安元鼎公司这样提供高端保安服务的公司在北京还有多家,在易强从事保安业的这两年来,北京市的保安行业正在不断扩大自己的队伍,以便应对即将到来的奥运会。
谈到奥运会的时候,易强会猛地有点紧张,把本来就挺得足够直的上身再向上拔一拔,脸上显现出一种带有使命感的认真神情:“能够为奥运会服务,我感到非常光荣!”
安保志愿者
奥运安保志愿者比普通的奥运志愿者招募上要更加严格,奥组委安保部部长刘绍武在接受奥组委官方网站的视频访谈时曾经这样介绍安保志愿者:主要是公安、武警、军事院校的学生。
除了北京及附近的各个院校之外,奥组委也从外地的一些院校招募安保志愿者:湖北警官学院2005级的150名预备警官正在接受各种训练,他们即将在2008年7月1日到8月30日之间为奥运会服务。
除了这类安保志愿者,北京还有着以往奥运会主办城市都没有的一个巨大优势:群众。大量非正式的志愿人员也将帮助安保队伍一起承担一些工作。
50岁的北京市民、内退职工徐建是地铁5号线雍和宫站的文明乘车监督员,属于志愿者性质,他和他的7位同事一起负责地铁站的秩序、疏导客流,还要教育一些没有排队概念的人排队,每月11日“排队日”工作压力会更大一些。
徐建是地铁全线65个站台492个监督员中的一个,他在今年2月看到了首都文明办的招聘启事,经过3天培训之后上岗,只在上下班高峰上岗4个小时,每个月有600元的补贴,徐建将会服务到残奥会结束。
进行中的安保
现在北京已经开始加紧一些需要时间和精力的基础工作,在流动人口密集的朝阳区酒仙桥附近,照相馆老板打出了新的大幅广告:照暂住证照。酒仙桥派出所乃至朝阳区和北京市都忙于尽快摸清辖区内流动人口的情况。
在涉奥酒店里,新员工加强了政审,所有的员工增加了关于安全的培训。
3月20日,北京市奥组委颁布了《奥运场馆安检通用规则》(以下简称《规则》)。
根据《规则》,不同的场馆将会执行不同的安全等级:“所有奥运场馆将根据敏感程度、人员聚集规模、治安灾害事故风险、突发事件可能性等因素,分为五个等级。不同的安检等级配置相应的安检器材和安检力量,等级越高,每万名观众流量投入的安检装备越齐全、性能越精良、数量越多。同时,在每个场馆都要单独设置媒体入口、运动员入口和贵宾入口。”
尽管安全等级有区别,有些物品是在所有场地都明令禁止的。
根据《规则》:“枪支弹药爆炸物品、剧毒放射性物品、有害生物制剂、毒品等禁止带入奥运场馆,安检人员一旦发现将依法予以收缴。”同时规定,软包装饮料、大型箱包、导盲犬、无线电设备、横幅标语、超长旗帜和旗杆等物品也不允许带入场馆。”
对车辆安检器材最小配备单元为一部自动车底检查系统,一条安检车道。只有重要人物和媒体才可以开车到场馆,这些车辆都将被仔细地检查包括车底在内的一切。
这个城市动用一切力量,希望能够防患于未然。
高科技设备
一种最常见也最有效的装备,是覆盖了北京四环内大部分地区的摄像头。北京的全部星级酒店、大商场、地铁站和绝大多数的学校、写字楼、住宅等场所都有摄像头。在鸟巢和水立方所在的奥林匹克公园,除了长达18公里的警戒线之外,公园内还有4000个摄像头,以便控制公园的每一个角落。
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28所为奥运安保承担了安防系统顶层设计,这套系统就是把一切安保工作人员和装备所获得的信息汇总处理。比如这套系统能够告诉指挥中心,每个重要人物在哪个位置,状态如何一目了然。
28所为奥运会提供了应急移动指挥车,如果遇到大规模的球迷闹事或者骚乱,这辆车可以为前线指挥官提供一个安全的指挥部。车上装备有移动式GSM通信设备、短波单边带电台、超短波电台、卫星通信设备、GPS定位系统、车载计算机等,承担事件现场的指挥通信任务。
水立方和帆船赛场地还可能采用中科院沈阳自动化研究所的成果:水下机器人来探测爆炸物,以保障场地的安全。中科院声学研究所则为蛙人(潜水员)提供声纳,进一步排查水底。
派力肯公司为北京奥运会提供安全箱和照明工具,这种防水防爆的安全箱在奥运会上被用于特种部队和射击运动员的枪支运输,也可以装一些精密昂贵的电子设备。
可能面临的威胁
“从现在开始到北京奥运会开幕的这段时间,是一段非常‘脆弱’的时期。这个时候如果发生恐怖袭击就会影响到各国游客的决定——要不要最终来北京观看比赛。”3月17日上午,在以色列驻华使馆召开的记者座谈会上,以色列反恐专家博厄兹•盖诺博士对在场的中国媒体如是说。
分裂势力的威胁
恐怖主义袭击是全球各国政府的大敌。中国于2003年宣布一些与“东突”活动有关的组织为非法组织,并予以取缔,对境内外的一些“东突”恐怖分子发出了逮捕令。
中国官员表示近期已成功挫败两起与“东突”恐怖主义有关的袭击计划。其中一起恐怖袭击针对一架民航飞机,另一起针对北京奥运会。
另一个可能的威胁来自西藏。新华社报道称,北京申奥成功后,达赖集团在境外多种场合大肆举行抗议、示威活动,煽动国际社会抵制北京奥运会。3月中旬在西藏首府拉萨发生的打砸抢烧事件,被认为是达赖指使的行动。
报道还指称,达赖集团挑选人员培训后入境渗透破坏,并加强与“东突”恐怖组织的勾结,策划在西藏开展恐怖活动,企图将国际社会的注意力转向西藏,达到搞乱西藏的目的。
预防民众恐慌
“国际恐怖主义分子也有可能盯上奥运会,”宫少朋告诉记者,“他不一定瞄准中国,他冲着参赛国里他认为的敌对国家的运动员来的。这个有过前车之鉴。”宫少朋所指的前车之鉴即慕尼黑惨案。
“恐怖主义不仅仅是搞暗杀、破坏,它要的是给社会制造恐怖气氛。”宫少朋说,“他们制造的这个事件可能并不大,但奥运会就是会因此不能很好地进行。这点很要命。”
国人历来“好戏儿”,即喜欢看“热闹”。一旦发生紧急事件,各种场馆的人流通道及其周围的环境要在几个小时或更短时间内适应巨大的人流“冲击”,“如果恐怖事件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民众恐慌。”盖诺说,“人们需要学习当紧急事件发生时,他们应该如何应对,这是中国政府需要教育民众的。”
突发事件威胁
“‘9•11’后,奥运会是和平年代战争以外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奥运安全专家、北京市市长顾问马昕博士如是说。
马昕认为,反恐防暴是北京奥运安保工作的重中之重,但其他几类突发公共事件亦不能忽视。
“以自然灾害来说,我们首先要考虑到各种天气情况对奥运会可能造成的影响。”马昕以北京8月初的“桑拿天”和暴雨天为例,“那个时间段既不适宜运动员进行大强度的竞赛,也会给交通保障带来较大压力,所以经向国际奥委会申请,比赛时间由原定的7月底开幕推迟了两个星期。”
安全生产事故亦有可能升级并造成严重后果。2003年8月,美国和加拿大发生大面积停电,即为电网故障引发的一个安全生产事件。“如果奥运期间发生电力事故,导致地铁停电,几万人在里面出不来且无法联系外界。倘若此时恐怖分子借机传播谣言,发生集体性恐慌,就会给救助带来很大麻烦。”马昕说,“威胁接连发生的结果不是双倍威胁,而是以平方计,它有个放大的效果。” (本刊编辑部整理)
奥运安全保卫工作有哪些特点?
2008年奥运会安保工作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奥运会赛场点多线长。除北京外,在青岛、上海、天津、沈阳、秦皇岛等五个城市还设有分赛场。
二是奥运安保服务力量多元。不仅有公安、安全、武警、军队等力量,而且北京各县、各系统的相关领导和人员也都参与,为奥运会提供安全的环境和良好的服务保障。
三是奥运安保任务多种多样。有地面、海上、空中全立体、全方位的警戒,有反恐、处突、边控、抢险、救援等任务,还有北京及青岛等我国奥运会分赛场城市的安保任务,乃至全国范围都将涉及到。
四是政策性强。奥运会是世界关注的焦点,运行的透明度高,既要确保各项赛事活动的安全顺利进行,又要体现以人为本,欢乐祥和的奥林匹克大家庭氛围。
解放军陆海空三军全面参与北京奥运安保
解放军陆海空军部队将全面参与2008年北京奥运会安全保卫工作。目前指挥机构已经组建完毕,部队选调和训练方案也已完成,各项针对性训练进展顺利。
北京奥运安保指挥中心军队工作部部长田义祥介绍说,军队参加奥运会安全保卫工作是国际惯例,符合我国宪法和国际公约。北京奥运会召开期间,安保工作主要由警察、专业保安人员和志愿者承担,人民解放军主要负责应对来自非传统领域的安全威胁,重点是反核生化等恐怖袭击。
根据奥运会安全保卫整体方案,解放军陆海空军部队主要承担七个方面的任务:一是各赛区的空中警戒;二是濒海赛区及周边赛区的海上安全警戒;三是协助公安和武警部队防范和打击恐怖活动;四是各种灾害、灾难的抢险救援;五是协助做好边境的管理和控制;六是协助做好有关情报信息保障工作;七是其他需要军队协助的临时性任务。
田义祥说,军队担负这些任务,属于“大安保”的范畴。为了确保奥运会的绝对安全,解放军陆海空军的很多部队将在离北京千里之外的边海防地区和空中担负警戒执勤任务。如果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提出需求,解放军还将担负香港赛马分赛场的有关安保工作。
军队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最高指挥机构为“军队工作部”,隶属于北京奥运会安保指挥中心,同时接受总参谋部领导。此前,军队工作部还组建了军队奥运安保考察团对澳大利亚和希腊军队参加奥运安保工作进行了考察,并观摩了英联邦运动会安全保卫演练活动。
田义祥说,尽管中国没有发生过核生化恐怖袭击事件,但国家和军队对防范和处置这类事件高度重视,将按照“宁可备而不用,不能用而无备”的方针进行准备,军队应对非传统领域的突发事件也已经有了完备的应急预案和充足的心理准备,装备水平和防范能力都不会逊色于雅典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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