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聂卫平在国学大师于丹、填词大师方文山、知名学者纪连海、香港作家与美食家蔡澜等名流共同录制最近一期《艺术人生》特别节目期间大打瞌睡,令主持人朱军满头大汗,也引发了台下观众的阵阵笑声。(2009年05月25日《广州日报》)
于丹自从在央视“百家讲坛”走了一遭之后,头顶上则不时被加上许多桂冠,即如《广州日报》在此次的相关报道中,就又为其奉上了一个“国学大师”的名头,闻之甚感震惊。
那么,于丹到底是不是“国学大师”呢?对此暂且按下不表,我们不妨先看一下著名学者季羡林是如何对待“国学大师”的名号的。据季老的学生、《此情尤思——季羡林回忆文集》一书的主编梁志刚披露:在文集前言的初稿中,说到季老时,他们用了“国学大师”、“国宝级学者”、“北大惟一终身教授”等字眼,但季老看了却不高兴,他说:真正的大师是王国维、陈寅恪、吴宓,我算什么大师?我生得晚,不能望大师们的项背,不过是个杂家,一个杂牌军而已,不过生的晚些,活的时间长些罢了。见其坚辞不受。他们只好尊重先生的意见,在正式出版前把“国学大师”等名号删去。
众说周知,季羡林确实是中国硕果仅存的国宝级人物,否则,一国之总理也不可能总去看他。他不仅是著名的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东方学家、思想家、翻译家、佛学家、作家,而且精通12国语言。如此一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学贯中西的学界泰斗,都不敢领受“国学大师”的名号,谁还有资格欣然戴上这顶桂冠呢?
季老之拒绝“国学大师”名号,并非不够资格,而是表现了他的伟大的谦虚,但我们也不能因此今后不再以“国学大师”之名称呼他人,关键在于是不是名副其实。为此,就有必要弄明白什么是“国学大师”,按照《辞海》的解释:“国学”为本国固有的学术文化。“大师” 指享有盛誉的学者或艺术家。 如此看来,“国学大师”确实是轻易称呼不得的。
因为国学不仅博大精深,而且卷帙浩繁,其历代之研究成果,学者继承尚且不易,就更不要谈发现和创新了。前些年,笔者读了蔡尚思先生的《中国文化史要论》,方知国学的主要内容为:文字学、文学、史学和哲学,古来所谓的“十三经”也被其分配到这四个方面里。仅看其开列出的文字学方面的一小部分著作,如,《尔雅正义》《说文解字注》《通雅》《经籍纂诂》等,就令人望而却步了,更何况这仅是沧海之一粟呢?可见在国学研究上不但成为一个学者难,要成为一个“享有盛誉的学者”就更难乎其难了。因为这个“盛誉”不是指在饭后茶余、闲来无事坐在电视机前休闲的观众中获得的声誉,而是在学者、专家云集的学术界中凭自己的丰硕的研究成果、独特的见解、前所未有的发现,而获得的公认和赞许,是内行给予的首肯,而不是外行给予的掌声。所以,衡量一个学者够不够“国学大师”一要看其在国学上的研究成果,二要看学术界对其是否认可。如果仅凭电视上的“脸熟度”和一两本宣传国学的普及读物,就被称为“国学大师”的话,那不仅玷污了“国学大师”的称号,而且也暴露了我们现时国民的浮浅。
笔者曾携一位从来未去现场看过足球比赛的同寅去观赛,当其看到守门员飞身跃起将球揽入怀中时,立时激动地大呼:“好!世界水平!”,弄得身边的球迷一脸迷惑。实际上这就是一次极普通的扑救,但是因为我那位同寅的无知,所以,就升级到“世界水平”了。我们现在之所以把一些一般的国学研究者称之为“国学大师”,和我那位看球的同寅也差不多,无知和浮浅造就了许多“大师”,这实在是中国文化上的一个悲哀
如果我们在阅读当今被称为“国学大师”的一些人的著作时,能再翻翻南怀瑾的《论语别裁》《孟子旁通》《老子他说》以及《道家、迷宗与东方神秘学》等其他论著的话,我们就会知道新科“国学大师”与真正的“国学大师”距离有多大!
走笔至此,于丹到底是不是“国学大师”已经不说自明了。笔者至今也未听于丹本人说过自己是“国学大师”,我想其对于广州媒体奉送的这个名号,也未必接受,因为作为一个学者,其本人恐怕最清楚自己的诸多名头,哪些名副其实,哪些是浪得虚名。顺此也请媒体就不要再“推波助澜”了,因为现时的虚夸和浮躁已经够人受的了,你还凑什么热闹?
(编辑 水木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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