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林地界,在松花江东西两岸,有两个以“曲柳”为名的地方。江东那个,位于细鳞河边,归舒兰市辖,名叫水曲柳镇;江西那个,位于沐石河滨,置九台市境,名唤花曲柳沟。
花曲柳沟,就是现在的九台市庆阳乡梨树园子村,清朝时东北有名的土皇帝韩边外就住在这个村里。
“韩边外”名叫韩宪宗。他还有一个雅号,尊称“韩统领”。
韩宪宗,亦写作韩现琮,祖籍山东省登州府文登县。清嘉庆初年,其父韩元毓携家来到关东,初居辽宁复州,嘉庆十八年(1813年),韩宪宗生于复州。后来,韩家迁居吉林省九台县张家大院,也就是现在的庆阳乡梨树园子村花曲柳沟屯。这里过去属永吉县沐石河乡。因有沐石河从这里流过,从而划归之。
沐石河花曲柳沟屯位于柳条边北。当地居民将柳条边北称“边外”,柳条边南称“边里”。这条边,建于清康熙初年,北起吉林省舒兰县法特乡头台村,南至辽宁省开原县威远堡,全长690华里。
韩宪宗居住的这个地方,正在边外。他少年嗜赌,赌博时有个习惯,常以“边外”为号,且不怕注大。他常说:“就是你把‘边外’地界都押上,我‘韩边外’也敢打骰。”又说:“要是让我‘韩边外’押,我也敢把‘边外’地界全押上。”这样一来,“韩边外”这个名字便叫了出去,其真实名字反倒很少有人知道了。
一次,因赌债过重,众赌徒不允。他心生一计,说道:“吾有巨金在边外地界,欲索者,可同我去取。”众赌徒以为真,便跟他走了。
当他们来到东山里桦甸穆钦河(木其河)一带时,并没有见到巨金,所见到的只是一座又一座的大山,一条又一条的大河。众赌徒面对着大山大河,有些不解。他看了,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山里有的是黄金,咱们一起淘金吧,说不定还能刨出一个‘狗头金’呢。”
他在大山里领人淘金,不久,还真挖出一个“狗头金”。“狗头金”是岩石里自然生成的较大的金块,比一般黄金贵重。
大家都认为他有福,从此便跟他干了起来。
他带人首先在二道甸子淘金,后来又到老金厂马文良把头手下淘金。在木其河、夹皮沟一带,早在道光年间就有人挖金。到了此时,金工已达数千人。当时,金工们经常受到一个名叫梁才的土匪的强抢和威胁。“韩边外”知道这个情况后,来到夹皮沟,联合金工,结为兄弟,谋划驱梁。
说来也巧,这个梁才就是当年带人去花曲柳沟,强抢耍钱的那个人。更奇的是,梁才是沐石河上游桦树底下炮手屯人,“韩边外”是沐石河下游花曲柳沟屯人,说来,两人还是半个老乡,梁才自然知道“韩边外”的声威,早就有些惧怕他。因此,“韩边外”一到夹皮沟,梁才便走了。“韩边外”驱走了梁才后,被众金工推举为沟中首领,表示愿听其约束。
“韩边外”成为夹皮沟的首领后,表现出了非凡的领导和组织才能。他将分散的金工组织起来,联合生产,建立了护矿自卫武装,号称“乡勇三千”。附近的盗匪闻风丧胆,不敢抢金。由于“韩边外”能保护金工的利益,四面八方的垦荒、采参、伐木者纷纷自愿归顺,以取得保护,于是,他这里金工日聚。从此,夹皮沟繁荣起来,金工达4万余人,入籍在册的人口有33多万人,所辖地面达20多万平方公里。
“韩边外”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富有行帮色彩的流民自治政权。这个政权的
中枢机关取名为“会房”。会房既是事务机关,又是“衙门”,统揽采金业、行政、司法、租税大权,连民间诉讼案也能处理。会房将地面管理得秩序井然,大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之状。
当时,他还发行、流通了自己的货币,称为“金砂”。“金砂”是用双抄毛头纸,折成长一寸、宽五分的纸包,纸包内包装金砂,纸包外写明几分几厘,再加盖上刻有“韩边外”三个大字的红印。人们都说这钱实,是真钱。“金砂”货币一直流通到民国七年(1918年),直到开始启用银元、纸币时,才自动停止。
在这个政权里,他本人为“大把头”,又称“总头目”、“总把总”。下设“二头目”、“三头目”,组成“政厅”,作为管理生产和排解民间纠纷的权力机构。在夹皮沟,挖金的团伙称为金股,当时,拥有大小金股数十处,其头目都被“韩边外”加封为“总办”。总办又下设若干“小把总”。金工以数人、十数人,或数十人为一生产单位,在把总的率领下进行生产。按规定,各金股都得向“韩边外”缴纳“提成税”。规定:每年4月、8月,金股每户交金六两,把头一名纳金一、二钱,矿丁一名纳金二、三、四分,数目不等。附近垦荒、伐木、狩猎、采参者也都要纳“提成税”。捕虎、猎鹿、种参、采药、烧锅等均按值收税,伐木者每百棵抽一。这些规定,都制成布告,并加盖上“韩边外”大印,张贴上街。
这样,“韩边外”便成了夹皮沟的最高主宰者、山中“秘密王国”的“土皇帝”。
“韩边外”也是当年吉林省最大的地主,土地多达3500多垧,每处窝棚雇工达数百人,各种作坊、买卖,无所不有。
“韩边外”出现于咸丰年间,到同治初年才被清廷觉察,感到震惊。光绪六年(1880年),朝廷派吴大澄为钦差,命其来吉林帮办边务,实际是做观察。吴大澄非常精明,移装易服,单骑入山。
“韩边外”知其未带一兵一卒,也不躲避。吴大澄一路踏查,所见各窝棚眷属,均系安分良民,并非偷挖金砂的游匪。随即报请清廷赏“韩边外” “五品顶戴”,赐“南山练总”衔。吴大澄手书“安分务农”匾额,悬于韩氏门上,并赐名“韩效忠”,以表报效朝廷之意。
从此这个不服清王朝所辖的民间之官,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朝廷命官。
由于“韩边外”授封的“五品顶戴”相当于清军中的统领衔,故人们又尊称他为“韩统领”。
但是当地居民皆称他“韩相国”。
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韩宪宗84岁,尚矍铄有神。他见儿子韩绶文是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便决定由长孙韩登举接替他的事业。这年,“韩边外”病逝。他病逝之后,韩登举继位,担任“南山练总”。
“韩边外”不仅在开发边疆上起到了很大作用,使金矿得到开采,荒地得到开垦,地方手工业得到发展,同时在抵御外侮、巩固边陲上也做出了应有的功绩。光绪二十年(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期间,清廷派御前侍卫荣和到“韩边外”这里募军,韩登举“以南山猎户千人投效,所有饷械甘愿效谕,编入‘敌忾新军’,随赴前线”。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沙俄首先占领东北,东北清军溃败。韩登举率“吉字军”,在“韩边外”故里地窨子屯,做好战略防备。当俄军进犯夹皮沟时,韩登举于蚂蚁岭歼灭俄军甚多,名震中外。民国八年(1919年)农历八月,韩登举因染霍乱病死,其子韩绣堂继任韩氏“家长”;民国十九年(1930年),韩绣堂移居关内,韩锦堂(韩绣堂之堂弟)被推为韩家“执事家长”。
“韩边外”经历了韩宪宗、韩绶文、韩登举以及韩绣堂和韩锦堂四代人五位山中之“王”。
“韩边外”既是人名,又是地名,也是历史专用名词。在东北的地域和历史上,“韩边外”以其特有的诱人魅力,写下了奇丽的一章,神话般地吸引着后人和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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