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3岁的邱其良,来自广东省清远市连南山区,年纪不大,但出门打工却已有5个年头了。5年时光,让他觉得和山区里的人已经不一样。
现在,他最大的理想是开一家自己的修理厂做老板,然后在城市买房、娶妻生子。
在广东许多城市的劳动力培训中心,学技术、做城里人,已经几乎成为所有年青面孔的共同梦想。广州大学人权研究中心副主任谢建社介绍说,即便是务工,这些新生代农民工也希望有一个良好的环境和美好的发展前途。他们渴望融入城市。
作为全国农民工大省的广东,新生代农民工数量是全国最多的。据统计,全中国有1.5亿外出农民工,其中“新生代农民工”———80后、90后的农民工有近1亿人,约占农民工总数60%。在广东2600万农民工中,这个比重更高达75%,约有1462万人。
广东省人力资源和劳动保障厅农民工办公室主任魏建文称,这说明这个群体已经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
不会农活,不愿回农村
已经在印染厂工作好几年的邱其良,表现其实很不错。“脑子灵活,悟性高。”这是老板对他的最大评价。
然而去年7月,他还是辞掉了这份工作。面对老板极力挽留,他态度坚决地说:“印染厂工作时间太长,而且高温和潮湿让我难以忍受。”他决定到清远技校学习半年汽车修理,然后换一个工作环境。对于将来,邱其良自己有了打算:“有了一技之长,我就要到广州这些大城市去闯一闯。”
在清远高级技校,校长刘龙山说,现在学校有不少以前在外打工的后生报名读书,想学技术闯天下,将来做城市里人。
像邱其良一样的新生代农民工,大都出生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父母本身就是在城市打工第一代农民工,他们是第二代。随着第一代农民工年龄的增大和逐步返回农村,新生代农民工已经陆续进入城市并成为农民工的主体。
在学者谢建社看来,“新生代”和上一辈人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根本不愿意回到农村去,农村对他们而言非常陌生,他们愿意在城里生活。因此怎样解决他们的生存与发展问题,是目前农民工问题的新难点。
魏建文,长期关注农民工的政府官员,在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他就提出要特别关注这群改革开放后出生的农村孩子:金融危机后,大量农民工失业,老一代农民工可以回家种田,但“新生代农民工”却不愿意回家务农,因为他们基本生在城市,他们大多没有干过农活,吃苦意识较差,不像上辈对工种不挑不选、脏活累活都能干;他们穿着考究,不像上辈节衣缩食,消费从俭,只想赚钱不讲享受;他们注重自我发展,不像上辈打工只是为了赚钱……
魏建文认为,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将因城乡二元化结构产生的“新生代农民工”这一群体问题充分暴露出来,国家已开始重视这个群体,把他们的融入城市工作当成农民工工作的重点,并作为推动城镇化进程的重要力量之一。
爱吃麦当劳,对技能消费欲望强
80%—90%的老一代农民工把工资寄回家或带回家,65%—70%新生代农民工将收入都用于自己的吃穿住行……这是《广东消费蓝皮书》中,广州大学广州发展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魏伟新领衔的课题组所作的调查报告,分析了老一代农民工和新生代农民工的消费观念、消费习惯以及消费方式的差异。
有关专家却认为,虽然近年来农民工的收入明显提高,但分解到每个农民工的个体消费仍然十分有限。据调查,目前广东省农民工月平均生活消费大约在500—800元之间。住宿和日常生活用品的消费,每月将近用去工资的50%;而其中,租房费用大概要耗掉工资的1/5,拖家带口的农民工在城市租一套房,费用则至少花费一个农民工收入的30%—40%。因此,在农民工中,有31%居住在集体宿舍,18%居住在缺乏厨卫设施的出租屋里,15%居住在工作地点,10%居住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15%在城里没有住所,只能往返于城郊之间,回农家居住,只有11%居住在厨卫齐全的房屋里。
调查显示,新生代农民工受教育程度高,家庭负担轻,绝大多数未婚,基本没有务农经验,渴望融入城市。65%—70%的新生代农民工的收入主要用于自己的吃穿住行,工资很少寄回家,有近70%拥有手机或小灵通,通信费用占总消费的比例很高,一般高达15%—25%。很多新生代农民工开始吃麦当劳了,而老一代一般不舍得吃。
另外新生代农民工对技能培训消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一项调查中,有17%的农民工有技术,75%的农民工有要求进行技能培训的欲望,仅有8%的农民工没有考虑过。但是社会现实却让很多新生代农民工不满意,他们认为自己在城市受到歧视,是社会的边缘人,因此有一部分人走上了犯罪道路。
出现新问题,亟待政府加以引导
留在城里又失去工作的新生代农民工,有的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造成了新的社会问题。近几年,中国新生代农民工参与刑事作案日益增长。“解决好‘新生代农民工’这个群体,比解决他们父辈的问题更加迫切。”从事人权研究的谢建社如是说。
谢建社进一步透露说:农民工罪犯中九成以上在26岁以下;八成犯罪的新生代农民工在幼年时期被留守农村无人看管,近六成属于“盲目流入城市犯罪”……
而魏建文则认为,虽然一些新生代农民工出现问题,但大多数是好的,他们也渴望成才,只要政府给他们提供好的成长环境和上升空间,对他们加以引导,他们也会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
他说,现在不少企业用人都是看是否有才能,而不是看你是不是农民工,对于外地人与本地人机会都是均等的。有不少有技能的新生代农民工成为企业的班组长和车间主任,融入了当地社会。他透露,为了满足新生代农民工对技能的渴求,广东省从去年开始就在各地劳动服务中心为他们提供免费学习的机会。广东省即将出台农民工“积分制”落户城镇的优惠政策中,技能和学历都占有重要的比例,这对新生代农民工非常有好处,因为他们大多数学历较高,只要掌握了一定的技能,做城市人就不再是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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