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场持续4个月的春旱似乎还历历在目,湘鄂赣等省份部分地区池塘、湖泊干涸、大小河港断流的图景,仍在脑海中回放,转瞬间,两个月过去了,又迎来了早稻收割季节。那场长时间的春旱会给今年家乡的早稻收成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作为一个根在农村的人,我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三农”情结,因为我有一大群兄弟姐妹仍在黑土地上讨生活。正当我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时,本地卫视晚间新闻播出了好消息:本省今年早稻又获丰收,预计比去年增收6.5亿斤。而且,早稻种植面积比去年增加110多万亩。电视上不仅播出了稻浪滚滚的画面,还播出了一个种粮专业户为早稻丰收而激动不已的场景。
久旱之后又增收,不仅让我悬着的心落了地,也为稻农喜获丰收而庆幸。可这高兴劲儿转瞬即逝,几个疑问随之而来。
第一个疑问是,本地早稻种植面积比去年增加110万亩是怎么来的。我记得春旱时,那些偏僻的山村和先年相比,有近三分之一的农田无法耕种,难道5、6月份下雨后种上了?从常识说,就算补种一季稻也不能过清明时节,过了农时种上秧苗长出来的是草不是谷。再说闹春旱时,到了4月份,电视、报纸上还在通报本地光三个产粮地区(市)就“有182万亩农田春耕受到严重影响”。当时的电视画面显示,大片大片已插早稻田地,因干旱裂开的口子有半尺宽,稀稀疏疏的禾苗一副无精打采、病蔫蔫的样子,难道5、6月份的雨水让这些半枯秧苗起死回生,挂上了沉甸甸的稻穗?就算能起死回生,从常识的角度讲,它也不可能长出沉甸甸的稻穗来呀。无论从理论上分析还是从现实中观察,早稻耕种面积只可能比去年少,怎么可能增加100多万亩呢?
第二个疑问是,粮食增收的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闹了4个多月的春旱,那么多农田无法耕种,大片已耕种的农田饱受干旱之苦,早稻能有较好收成已经不错了,想不到的是久旱之后居然增收了,而且比去年多收6.5亿市斤!这数字是怎么估算出来的,依据又是什么?
电视新闻里,被采访的种粮专业户喜滋滋地宣告,他的田里亩产预计达到1100多市斤——大概有关部门就是根据这位种粮专业户的数字预估出来的。可是,这位种粮专业户是否具有广泛的代表性?
7月上旬,笔者正好到乡下做了一个“三农”问题的问卷调查。从我所访谈的农民反映的情况看,当地因先旱后涝、气候异常,早稻收成不太乐观。水土条件差点的地方,亩产预计在400—600市斤之间,水土条件相对较好的地方,亩产预计在600—900市斤之间。就算笔者接触的农民不具广泛的代表性,那就不妨大胆地取一个高估值,以每亩1000市斤为基准数,乘以今年媒体上公布的超级稻种植面积1500万亩,就是15亿市斤。假如取一个800市斤的中间值,相差的数字会让人咋舌!
我无意责怪有关部门的“统计”方式。在家庭承包责任制的耕种格局下,谁也找不到一个准确、可靠的统计方法,只能以抽样的方式来测算和评估。但抽样也不能只看“花”不看“草”。带有太多主观性的选择抽样,能产生客观的评估吗?一个省的“粮食增收”如果令人疑窦丛生的话,那么全国的粮食安全,不能不让人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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