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经济的发展,中国国内政治改革的呼声越来越高,关于民主政治的议论也越来越多。可是,我认为,中国不可能出现西方式的,特别是美国式的民主。
为什么呢?因为中国没有这样的文化土壤,没有民主政治的文化基因。就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做个简单的分析。
第一,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平等的社会,而平等是实现民主的前提条件。在西方国家,因为基督教的传统,人和人是平等的,至少生来是平等的。只有上帝超乎常人,所以,把上帝伺候好了,生活在地球上的所有的人,本质上就都一样了。多数人说了算的民主,也就有了文化和社会的基础。
中国就不同了。几千年来,中国社会一直是金字塔式的结构,从塔顶的皇帝,到塔底的芸芸众生,从来就没有平等过。不信你数数,从秦始皇,到刘邦,到朱元璋,到毛泽东,什么时候和你平等过?
进一步说,中国的金字塔还不止一个,整个社会是个大的金字塔,其中,还套着很多中的,小的,甚至微型的金字塔。社会这个大金字塔,比较好理解,从皇帝“陛下”到普通百姓,不仅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一生也都是不一样的。中的,小的金字塔就数不胜数了。其中,最为明显也最起作用的,就是家族这个金字塔了。某种程度上说,中国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宗族社会,社会的管理是靠一个个的家族来进行的。族长集社会规范、法律条文、道德价值于一身,代表上至皇帝下至县太爷管理族内的每一个人。就连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群众组织,如帮会,道会门,土匪,以及各种各样的社团、协会、联合会等,一个个也都是金字塔式的,因为年龄,因为资历,因为各种其他因素,成员之间也是不平等的。
具体地说,每个中国人都位于金字塔的某一层,这些复杂而微妙的、上下左右不同层次之间的关系,是和“民主”两个字格格不入的。而孔子倡导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就是说,这个金字塔的结构是不能,也不应该改变的。
在外交上也是如此。查查历史,中国从来就没有平等地对待过周边的国家。无论是北方的匈奴鲜卑,西边的突厥吐蕃,南部的南诏,还是东面的高丽和倭寇,历来都是征服与被征服,宗主与进贡的关系。输了就俯首称臣,赢了就让他们“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所以说,中国人的文化血液里就没有平等的概念,没有盟友的概念,没有结盟和团队精神,没有现代西方人说的peer group。了解这些,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中国在乒乓球、羽毛球这些“个体户”行业还行,在踢足球打篮球这些团队运动就不行了。
第二,中国人不讲游戏规则。他们不是没有,只是不遵守游戏规则,而且,他们还会随时更改这些规则。这和民主的程序是相悖的。所谓“民主”,是说大家在打架之前,先订好比武规则,君子协定,然后共同遵守。需要修改时,要暂且休战,要双方认可,才可以修改规则。
在中国,如果你按照游戏规则,那是不可能赢的。楚汉之争中,项羽因为遵守游戏规则,而被刘邦打败。公元前205年,楚汉两国协议以鸿沟为界,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互不侵犯。但是,当项羽遵守诺言退兵,并放回被扣为人质的刘邦的父母妻子之后,刘邦却背信偷袭。项羽退到垓下,在“四面楚歌”中告别虞姬,自刎江边。
国共之争时,也是如此。西安事变后,国共组成第二次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这个统一战线的掩护之下,国共两党各有打算。毛泽东在1937年的洛川会议上提出,共产党应该“一分抗日,二分应付,七分发展,十分宣传”。抗日胜利后,重庆谈判时,中共贯彻的也是毛泽东“边谈边打,以谈促打”的方针。
回顾历史就会发现,传统中国的政治文化是没有什么游戏规则可言的。
第三,中国人没有妥协的概念,而妥协是民主政治的另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2008年美国总统选举中,一直领先的希拉里•克林顿,虽普选票超过奥巴马,但因民主党特殊的计票制度而落败,后来,不仅祝贺奥巴马当选,而且就任美国国务卿,成为奥巴马的助手。曾任澳大利亚总理的陆克文,在2010年6月一次小小的党内政变中被推翻,被副总理吉拉德取而代之,陆克文转而任外交部长,继续留任内阁。
这两件事情,在中国的官场中都是不可想象的。
中国人讲究“有仇不报非君子”,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仅是官场,翻看一下中国历代流行的武侠小说,莫不强调这一点。
第四,中国历来是以“贤者”管理社会。贤人的意见一定是正确的,一定是代表社会中多数人的意见。这和西方的民主政治是相矛盾的。换句话说,我们的传统政治重视“质”,民主政治则重视“量”。
春秋时的《左传》中有“贤均从众”之说。汉代时各地均有察举孝子廉吏的制度,这也是当时进入仕途的唯一途径。汉代的选举制,到了唐代,演变为考试制,并进一步发展成为延续千年的科举制度。
无论是举孝廉,还是九品中正制,还是科举制,都是要选拔贤人,有知识有能力的人。这和西方的民主也是很不相同的。我们是以“质”胜出,西方的民主是以“量”取胜,谁得的选票多,谁就进入仕途,上台执政。
李光耀说,一个人的文化基因就像这个人的DNA,是无法改变的。一个国家也是如此,这个国家的文化传统,很难改变。中国的政治传统中缺乏民主基因,特别是西方式的民主的基因。
“我们安徽”的唐德刚先生,是通古贯今的历史大家。唐大师认为,中国自1842年开始,要经过二百年左右的“历史三峡”。要到二十一世纪的中期,中国才能走出这个“历史三峡”,实现现代化的转型,实行民主政体。
可以肯定的是,再过三五十年,等中国这条大船驶出唐大师所说的“历史三峡”的时候,无论远观,还是近视,它肯定更像故宫,像四合院,既不可能像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也不可能像白宫。
换句话说,中国即使实行民主政治,也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民主政制,不可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
为什么呢?“橘生于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本文由选举治理网特约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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