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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克利乌斯王朝五世而斩

liaowangzhisheng 2012-02-10 12:05:41 文/李鸿文 总第158期 放大 缩小

 

西罗马帝国灭亡后,罗马在东方苟延残喘,时而辉煌,时而颓废,推翻一个暴君,新的暴君取而代之。公元6世纪末至7世纪初,从莫里斯到福斯卡,帝王的头颅比任何时代都要脆弱。最后,东部帝国的令牌交到了赫拉克利乌斯手上,610年10月4日,在妻子优多克西娅的陪伴下,他们共同举行了加冕典礼。

赫拉克利乌斯是个史家着迷的人物,在漫长统治的早期和晚期,他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成为怠惰、欢乐和迷信的奴隶。可国难当头时,他又警觉、奋起,总共六次冒险犯难的战役,尤其是对宿敌波斯的远征,让他建立了举世钦佩的功勋,恢复了罗马帝国往昔的光荣。

一个王朝的光荣总是转瞬即逝。赫拉克利乌斯在元配优多克西娅去世后,不顾教会的劝告坚持娶亲侄女玛蒂娜为妻,前后两位妻子都为他生下儿子,也增添了帝位传承的风险。

东罗马帝国实质上是希腊人的天下,但追寻着罗马的荣耀,喜欢复制或者抄袭罗马帝王的名字。君士坦丁大帝威震四海,但他身后的三世直至N世,都不是他的后裔。赫拉克利乌斯的长子也叫君士坦丁,为了区别称其三世,他在成年后就被父皇封为奥古斯都。这个体质虚弱的青年无力独立治理天下,于是玛蒂娜的儿子赫拉克利纳斯就成为理所当然的共治者。

赫拉克利乌斯在安排好继承大业后,于641年2月11日撒手归西,遗嘱中宣布两个儿子联合执政,要求他们都听命于寡后玛蒂娜。

这个安排不是垂帘听政,而是让女性直接走上前台。当玛蒂娜首次用皇家的称号和排场登上帝座时,她为一个市民坚定而有理的反对声音所阻止,这个市民大声喊道:你是我们尊敬的君王的母亲,但我们只对君王有服从的义务。君士坦丁三世已到了能够手持令牌的年纪,你身为女性受到自然的排斥……罗马从共和时代以来就把女性执政视为国家的羞辱,连波斯的奴隶都无法容忍而激起反叛的怒气。

玛蒂娜虽然走下了宝座,但激起了心中的怒火,她掩饰住情绪的爆发,暗中实施报复阴谋。一百零三天后,君士坦丁三世离奇死亡,大家都心中有数认为他被人下毒,残酷的后母就是主谋。玛蒂娜扫清最后的障碍,把罗马交给自己年仅15岁的亲生儿子一人统治,以为这样就可安享权力的极荣。但是,这对母子受到公众的憎恨。

君士坦丁三世忠诚的部将起兵要求严惩凶手,恢复合法继承者的权利。同年9月,君士坦丁三世的长子君斯坦斯二世(这个名字同样也是复制品)在军队和民众的拥护下,戴上皇帝的金冠,玛蒂娜母子很快就被废黜,并以谋杀罪名接受审判,当母亲的被判割舌,当儿子的被判劓鼻,母子俩在放逐与遗忘中了此残生。赫拉克利乌斯去世仅半年,长子丢命,幼子和遗孀伤残。

十二岁的君斯坦斯二世登基时,在元老院发表了一通冠冕堂皇的演讲,感谢元老院帮他报仇雪恨,发誓要继承祖父仁慈的统治,一时间让人恍惚回到五百年前安东尼皇帝的时光。但这终究只是幻觉,乖舛的命运很快轮到赫拉克利乌斯家族的第三代。

君斯坦斯二世始终怀有猜忌之心,不愿元老院侵犯他的长子继承权,将他的弟弟狄奥多西拥上平等地位的帝座。于是,举行按手礼的仪式,将弟弟赶到教会任职。即便如此。也不足以消除其内心的疑虑。狄奥多西还是没能逃过谋杀,他的死亡只能归于“不幸生在帝王家”。

宫廷谋杀案激起人民的不满,群情激愤要为狄奥多西报仇。身为皇帝的凶手在权势达到顶峰时被驱逐出君士坦丁堡。史家记载他在乘船前往希腊前,对着这座伟大的城市的城墙狂吐口水,表达他心中对人民的厌恶。他在雅典呆了一个冬季,就驶向意大利,并在西西里的叙拉古定居。虽然远离了人民的报复,但他始终无法逃脱良心的谴责,无论在海上还是陆地,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总是狄奥多西的幻影纠缠他,将一杯血酒送到他的唇边,好像在说:“喝吧,哥哥!喝下去吧!”

君斯坦斯二世为自己也为人类所厌恶。一名服侍他的仆人趁他在洗浴时,用热水瓶重击他的脑袋,让他倒在浴室窒息而死。这样的死亡既是报应,也算是解脱。

在君斯坦斯二世被放逐期间,他的三个儿子留在君士坦丁堡,本来准备响应召唤陪伴流亡到西西里的父亲,可君斯坦斯二世被谋杀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从叙拉古传到都城,三个儿子在航向希腊时被拦截下来,告知他们已是继承大位的国君。

身为长子的君士坦丁四世在幼年时已被授予紫袍,不像他的父亲那样受到民众的痛恨。但赫拉克利乌斯家族终究没能走出报应的循环。君士坦丁四世的统治也像他的父祖辈一样,为手足阋墙而遗臭万年。他的两个弟弟虽然接受了奥古斯都的头衔,但顶着虚名留在空寂的皇宫,根本就没有一点实权。军队和行省的百姓要求这两位弟弟分享统权权力,教会也介入其中,说既然天国有三个同等的神格,世间也应有三位平等的人君。君士坦丁四世邀请这些教会参加会议讨论这个问题,这些学问渊博的神学家服从命令赶赴鸿门宴,以为他们的尸体悬挂在绞台上,于是连忙表态,强调了单独统治的合理性与合法性。

迫使教会屈从后,君士坦丁四世更加肆无忌惮,当着到君士坦丁堡参加第六次大公会议正统主教的面,公然剥夺两位弟弟的君主头衔,割去他们的鼻子——这是这个家庭的传统标志。

君士坦丁四世有两个儿子,他临终时指定长子查士丁尼二世单独继承整个罗马世界。此时,赫拉克利乌斯王朝已延续到第五代。

查士丁尼二世极度奢侈,喜欢大兴土木,还经常沉醉在愚蠢的自负中。他所宠爱的大臣一个是宦官,一个是教士,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没有人性。宦官管理皇宫,竟然有皮鞭教训皇帝的生母;教士主管财务,把无力缴纳贡金的人头朝下吊着,下面用小火慢慢烧烤。

查士丁尼二世为所欲为,以臣民的受苦为乐。直到他恶贯满盈,大家都无法忍受,才终止他的恶行。一位被他迫害的将领发出反抗的号令,很快一呼百应,几十万民众聚集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饱受暴君凌辱的主教及时引用《圣经》的句子:“这是主的日子!”当作煽动的序曲。造反的民众从教堂转移到竞技场,查士丁尼二世众叛亲离,被拖到喧嚣叫闹的审判官面前,民众强烈要求立即处死暴君,可反叛的将领用怜悯的眼光看到趴在地上的可怜虫,不愿意处死恩主的儿子,只是判处割去他的鼻子和舌头,将毁容的暴君放逐到一个孤独隔离的垦殖区。

本来历史可以在这里终结,但几年之后查士丁尼二世又东山再起。他用答应女儿的婚事和分享帝国财富的许诺,买通保加利亚的国王,两人率军围攻君士坦丁堡。夺回帝座后,他尽情燃烧复仇的火焰。

身体的残缺,加上心灵的畸变,使他激起卡利古拉相同的想法:所有的罗马人民要是只有一个脑袋的话,那岂不是太好。可查士丁尼并不愿一刀砍下仇敌的脑袋,为了发泄内心的怒火,他用各种酷刑慢慢折磨受害人。在他复辟后再统治的六年时间里,把斩首的斧头,处绞的绳索和酷刑的拷架,视为皇室惟一有效的装饰,他的口头禅是“他们全都该死!”

暴君嗜血如命,报复欲望毫无满足之日。被他迫害的民众举事起义,军队站在人民一边,暴君成为孤家寡人,被民众乱剑刺死。他的儿子在教堂寻求庇护,但怒火冲天的民众害怕这个家庭卷土重来,还是让这个年轻人成为牺牲品。

至此,赫拉克利乌斯王朝全部灭绝,真应了那句老话:五世而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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