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强国在世界政治中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随着实力的快速增长,中国日益认识到其所面临的困境。实际上,近年来中国周边外交的动荡表明它在发挥和巩固权力方面正遭遇巨大的挑战。
中国作为一个全球性大国的重新崛起的确引发了一系列的疑问——中国会选择什么样的大战略?中国发挥其权力的方式和结果会是什么?这些问题导致了激烈的争论,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中国正面临着五个方面的权力困境。
首先,是如何准确评估中国实力的问题。
中国崛起仍然是一个充满争议的话题,因为在如何界定和看待崛起以及崛起的速度上,人们有着不同的结论。
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最大的贸易国、吸引外资最多的国家,也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以购买力平价计算的国内生产总值)。然而中国的人均GDP和人类发展水平(联合国关于生活水准的一项指标)分别排在世界120和101位。
在人口快速老龄化,七亿人口生活在农村以及一千五百万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可支配收入在每天2美元以下的人口占总人口的36%)的大背景下,中国人均拥有的资源是非常有限的。
第二个问题是如何将中国的权力资源转化成真正的实力和影响。
权力资源是一回事,而真正的实力及影响则是另一回事。从人口规模、国内生产总值以及军事开支来看,中国的确拥有巨大的权力资源,但要赶上美国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尤其是在软实力——即政治价值和公民社会的吸引力上。
在未来的10年,中国将权力资源转化为真正实力的路途会更加崎岖不平。此外,大多数对于中国实力的评估都是基于一种线性的推测,而实际上中国的发展是不平衡的,从长远来看也是不可持续的,并且环境和社会因素可能极大地阻碍其将来的发展。
第三是中国如何适度而有效地运用其权力的问题。
由于权力的转移和扩散,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大变革的时代,一个显著改造世界历史的时期。权力的性质正在发展和转变。一个国家若想真正变得强大,就必须成为一个外交网络的核心并善于和其他国家建立关系。
这些新的权力游戏对中国而言,仍显得陌生。
中国在国家安全网络上所面临的威胁十分复杂,这让中国难以采取更多的努力将外交、国防和发展等战略手段整合起来。而且,中国还没有找到一种利用“民间力量”(Civil Power)获得可持续的外交成功的方法。
第四是如何分享权力并消除其他国家的疑虑的问题。
只要中国的经济实力及全球利益在增长,中国的军事力量增长就是不可避免的,这将使中国看上去更具威胁。反过来这又会促使一个反制中国的联盟的形成,进而削弱中国的影响力。
事实上,中国在地理位置上处于不利地位,并且缺乏分享权力和实行多边主义的历史经验。
中国虽然宣称并践行和平发展的道路,但仍需要取得其他国家的信任,尤其是美国和亚洲邻国。中国需要更积极地参与多边机制并调整战略以表明其对和平发展的承诺是真诚的。
第五,也即最后一个问题是如何保存实力以及避免战略短视和消耗。
对一个强国而言,最大的诱惑就是使用权力或曰挥霍权力。由于和邻国存在领土争端,国内民族主义高涨以及外交决策的日益多元化,中国有必要在未来的若干年保持战略克制,即便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对中国来说,一个成功的战略应该是审时度势而非固守立场。如果中国误将任何一国当做首要威胁并热衷于争夺主导地位而非致力于构建一个友好的外部环境的话,中国将为此付出代价,甚至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中国接受权力积累并非越多越好的理念,那么他必须要在行为、价值和政策方面做出改变以应付其实力增长的局面并抑制其帝国主义的倾向。
中国需要倾听外部的声音并采取更多的行动融入这个开放的、以规则为基础的世界秩序中,这一秩序没有其它可以替代。
同时,国际社会应该更好地理解中国的焦虑、抱负、现代化进程中的困难以及复杂的权力困境。
夸大对中国实力和意图的恐惧本身可能会引发冲突和悲剧性的后果。中国加入世界离不开世界对中国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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