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中国比作一个家庭的话,现阶段的中国政府就像是这个家庭中横行家里、自行其是的“阔管家”。
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的GDP虽然已经名列世界第二,但中国的人均GDP2011年刚刚超过5000美元,排在世界的93位,仅为美国的1/9。而且中国内部的贫富差距极大,虽然近十年来“管家”不再公布家里基尼系数的数据了,但学术界普遍认为在0.5以上,大大超过0.4的国际公认警戒线。比较能够说明中国人平均收入水平的指标本来应该是“中位数收入”或“众数收入”,但这两个统计指标具有政治上的天然缺陷,“政治上不正确”,有损中国的形象和国民在民族复兴征程中的信心和斗志。所以,中国的统计部门始终拒绝使用和公布这两类数据。也许政府是替草根屌丝们着想,怕他们知道以后心里难受。
虽然中国这个大家庭中成员的人均收入仅仅排在世界中游水平,但政府这个大管家却很有钱。管家出行,豪华汽车,前呼后拥;管家吃饭,山珍海味,茅台五粮液,一个好消息是我们的阔管家已经承诺用三年的时间来适应没有鱼翅的生活;管家住店,五星级酒店;管家的办公室,金碧辉煌。管家还喜欢通过许多政绩工程来凸显其工作业绩,一会上天的项目,一会下海的项目,还经常大宴邻居,举办各种豪华派对。
如何让政府这个管家少花点钱?办法很简单,首先别让政府有那么多钱。其次是政府的财政预算要公开透明,接受纳税人的监督。
中国政府的财政收入在2012年以前,长时期以两倍乃至三倍于GDP增长的速度高速增长,成为中国国富民穷格局得到不断强化的一股重要推动力量。2012年中国的经济比较疲软,但政府的财政收入跑赢中国GDP的增长速度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中国政府收税有个特点,即把钱先收上来再考虑如何花掉它,不是以支定收,量需为入,而是把政府当作是追求利润最大化的企业了,财政收入多多益善。只怕不够花,何愁花不完?你看每年的第四季度都是财政资金支出的旺季。解放前解放区的老百姓总结出的一个顺口溜是,国民党的税,共产党的会。现在我们的税和会都不少。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的原因是政府的财政活动根本得不到纳税人的监督,征收和支出都和纳税人没有什么关系,政府完全是在自行其是。中国的各级政府过去都把财政预算列为机密信息,属于“秘密”等级,这是非常荒谬的。本来财政预算应该挂在网上广而告之,接受纳税人监督的。每年人大开会审议各级财政预算也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意义,仅仅按照功能报告一下概数,教育多少钱,军事多少钱,没有细目,根本无从审查其合理性。要不中国的三公消费到底有多少到今天也说不清楚呢!
中国政府征税的另外一个特点是以间接税为主,被人征了税还蒙在鼓里。我们现在的个人所得税在整个税收收入中占的份额不到一成,但你消费任何一种东西或服务都在悄悄地纳税。政府收取的土地租金更可怕,一下子就征到了本世纪末期。你在北京买一套住宅,五环内100平米公寓类住宅400万一套。买主支付的政府预收75年的土地租金就能够占到一半。几百万现金,读者可以算算自己按照现在的收入水平你一生能够挣多少钱?最近政府要在试点的基础上推广房产税,这意味着你交给了政府上百万的土地租金,你还要为自己租来的“别人的”土地根据土地的市场价值再纳一次税。土地日后涨价了,你还要不断调整纳税额,政府会给您的住宅定期评估。天下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情吗?当然肯定有。我们无奇不有。
既然别让政府太有钱才能让政府少花钱。那如何节制政府呢?真是难倒我了。我是个庸医,嘴硬不愿意说自己看不了我们政府乱花钱的病,就说几点没有用的药方吧,其实只是一个改革的方向而已。
一个是转变政府职能,按照自由竞争的、法治的、民主的市场经济和现代政府的要求,以此为改革的远期目标设计改革方案,科学界定政府的边界。政府的活动范围小了,政府的规模才有可能缩小,才更容易做到缩小财政收入规模。现在政府那么大的活动范围,那么大的权力,那么多的钱,能不乱花钱,能不成为败家子吗?以前政府根本没有什么制约它的力量,现在还有微薄、论坛、手机段子这类东西简单制约一下,有聊胜于无。感谢互联网,感谢IT技术。科学界定政府的活动边界,也意味着未来的政府将以提高公共产品为主,逐渐转变为服务型政府。这样的认识和转变都非常有利于政府财政收入规模缩小和支出更加合理。
一个是推动政府财政预算的公开透明。只有公开和透明,才有可能科学合理。不用担心老百姓看不懂预算,看不懂是因为政府不想让老百姓看懂。只要你全盘托出,大白于天下,不专业的网友就能告诉政府什么支出是合理的,什么支出是不合理的。至于那些普通网友判别不清楚的部分,别忘了还有专业网友呢?专家教授、政府总理也是上网的。在大多数情况下,纳税人根据常识判别即可明白七八分。例如,地震局用于地震预测的支出仅是用于购买公车支出的几十分之一,就是不合理的、不科学的。常识不会错。关起门来搞预算,偷偷摸摸的,不敢给纳税人看,肯定不是科学合理的,否则就给你看了。
转变政府职能是个果,公开透明也是个果,如何促成导致这些“果”的“因”呢?这又落入了“俗套”,政治体制改革。中国转变政府职能已经喊了二十多年,也没有转变过来。政府“政务公开”、“财务公开”也喊了二十多年,也没有什么改观。核心就是中国的政治体制,归根到底是人民没有站起来,人民没有当家作主,老百姓还是群众、草民,没有成为公民。没有选票,官员就是老爷,人民只能是仆人。有了选票,人民才可能站着生活,站着赚钱,否则就只能是跪着活着。
节制政府的道路是非常漫长的,读者诸君一定要有耐心。没有耐心的就赶紧移民吧。至于走不了的,心急火燎也没有什么大用处。中国的未来不能只在那里跪着等待,也不能只在那里跪着议论,最关键的是要有行动,特别是要“从我做起”。不论是在日常生活的细微方面,还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这个世界努力贡献正能量。贡献的正能量,多也好,少也好,犹如捐款。不求每个人都做圣人,但求不要把下地狱当做努力的目标。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的未来取决于我们每一个草根屌丝现在的点滴言行。当然,权贵们如果愿意高举改革大旗,定能以一当百,我们草根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对这一点我是比较谨慎乃至悲观的。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中国经济与政治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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