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主页> 正文

多维:中国政改的复杂性

tebiebaodao 2013-03-20 23:19:55 ■陈明明/文 总第199期 放大 缩小

 

在我看来,理解中国政治有很多维度,但有三个维度比较重要。

一是历史的中国维度。今天的中国是历史中国的发展。我们的祖先,在很多的传统政治典籍里面,对于中国未来政治理想很简单——丰衣足食,就是老百姓有衣服穿,要暖饱;河清海宴,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政通人和。这实际上对今天的中国很大影响,这是传统资源,实际上历史也是结构化的。

二是今天的中国维度。今天的中国是世界的中国,从19世纪海通以来,中国不能孤立存在,很多事物是要面对西方的。那么,政治上有一些事物和问题,比如自由、民主、法制、人权,实际上今天中国的执政党并不否认这些东西,只是说对这些东西要加以新的解释。西方价值,在新的中国建立以后,在中共高层里面,已经承认了许多。世界的中国就是变迁的中国,那么,变迁的中国与历史的中国的结合,传统古典的政治理想与现代的世界政治文明的结合,如何结合?这在未来五年的改革里面将具有重要的意义。

三是地方的中国维度。中国改革以来的地方实验、创新、推动,很多来自于地方。包括选举问题,肯定是和地方政治发展联系在一起的,那么,未来十年或者二十年,很重要的问题,没办法回避的问题,就是地方自治。很简单的来讲,地方自治就是地方之人管地方之事,地方之人怎么管,可以通过选举来完成,这是没办法规避的。中国30年,假定未来还有30年的话,这三个维度恐怕是我们来理解中国政府发展很重要的一个视角,包括我们刚才讲得选举、协商和参与。

关于中国政治,我比较同意中山大学行政管理中心教授肖滨讲的“垄断的原则和市场的原则”,我则把它理解为集权逻辑和分权逻辑。集权逻辑,中国这么大的国家,跟台湾真不大一样,胡鞍钢说“四个中国”,我非常同意,中国很不平衡,中国体量这么大,这样的国家,如果政府没有足够的权威,那么是很难管理的。现在国家建设的很重要的一个命题,就是从分散的历史走向整合的历史,就是集权的原则。当西方人面对封建王朝的时候,也曾经把现代国家理解成中央政府的贯彻能力和渗透能力。在国家建设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既有社会运动不断的发生发展,提出了公民授权的问题,政府的权力或者国家的权力和公民社会权利两方面都有发展。

关于中国改革,有很多战略性的问题,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从战略来讲,所谓政治发展战略,就是孰轻孰重、孰先孰后的安排。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比较认同的意见,就是政治建设、社会建设和经济建设,并不是截然分开的。当然,经济建设会涉及到政治层面的问题,社会建设也是这样的。大体上,我个人觉得这样的逻辑应该可以成立:现有比较强大的国家,出面统一法律体系,统一赋税,统一官僚体制,这些问题在一个国家里面慢慢弄好,慢慢开展政治建设,政治分权,对于国家稳定转型比较重要的。

19世纪中叶以来的共产党国家,集权体制基本上起着主导作用。1978年分权逻辑又发生了,现在是集权的逻辑为主干,但是交织着分权逻辑。集权逻辑本身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权力怎么控制权力?分权逻辑也是矛盾的,分权怎么避免权力高度分化。集权化的东西引起很多人的批评,有时候可以看到,社会理论高度的活跃,一会儿在政策层面,一会儿侧重这个,一会儿侧重那个,呈现出不平衡。总体来讲,应该有一个轻重缓急的安排。在这样一个安排过程里面,会把传统的东西,如政通人和、国泰民安与现在的,比如说民主、人权、自由这些东西结合起来,能不能结合好,这很难说的。

可以看看共产党有一个很重要的目标,要长期执政,至少30年或是50年,当然执政的人希望一直这样延续下去。党主立宪的东西很有意思,他们未必接受这样的提法,但可以给他们讲清这个东西,讲清了就可能接受。但要实现这个党主立宪,共产党要满足这样几个条件:

一是共产党执政原则。执政行为要和现代的政府原理相契合,主权在民或者人民主权,分权制衡、有宪政府,法制政府,党的执政、做法、理念、原则绝对不能背弃现代的政府原理。这是谋求长期执政很重要的条件。

二是中国共产党最高的统治集团,要实现制度化的轮替。放弃通过原来的毛式的政治斗争且有时候很残酷的方式实现轮替。如果做到了,就可能长期执政。这是长期执政很重要的条件。

三是中国共产党精英集团在危机面前保持共识和团结,这也很重要,在1989年,恰恰因为那个时候社会建设没有给予很好的重视,知识界的运动,社会上的运动还不发达,因此危机的链式发展没有呈现出来。

四是党的基层组织要和整个社会的社会团体、社会组织实现良性互动。我在上海开过一个会,有人做了一个课题,就是说在非公企业、三资企业等民间社会组织里党的组织怎么扎下根,怎么成为示范性或者统摄性的组织。对于这样的党组织建设有不同的评价,有人认为是失败的,有人认为没有什么结果。基层成立了支部,也开展了一些活动,但是这些活动成为用于寻求人际关系、寻求社会资本的活动。但在我看来,不管怎么做,共产党的基层组织,如果和社会各种民间组织能够实现良性的互动,就很有可能形成长期执政的很重要的基础。

五是党的意识形态能不能引领社会的话语,能不能成为社会统治或者引导的文化。

上述五点如果都做得到的话,政治改革基本上是强调党的领导,但社会慢慢会有很多活力;政府有足够的权威,公民有足够的自由,社会有足够的公正,这样一个局面就可能就会规避掉竞争性的民主或其他一些很尖锐、很敏感的话语和诉求,整个社会可以看到慢慢放开的趋势,分权逻辑越来越明显地体现出来,尽管还可以看到集权逻辑仍然在起着作用。

我觉得,未来中国社会的转型或者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不能撇开共产党作为强大集团的利益或诉求。政治是很现实的,把这么一个强大的集团或群体撇开而谋划政治改革,是不可能的。政治结构的重要变化,肯定是各种因素、各种活力共同起作用的结果。这方面确实需要民间组织和社会力量的“倒逼”,不断撕开口子。这样来看,这个过程肯定有十年,或是二十年,可能还有三十年,这是比较漫长的。

如果说从1978年到现在,再过30年,党的双百目标能够显示得比较清楚了,那么,共产党这么走下去,再过几百年回头来看,今天就是历史上讲的路易十四时代,或者贞观之治,共产党就是中华民族的英雄,曾经领导完成了中国的转型,即使那个时候它的使命结束了,但人们也还会铭记在心的。当然,以后怎么样不知道,但中国肯定不应该像当下所看到的情形这样。这是我能想到的社会发展的过程。

注:本文根据作者在一次座谈会上的发言整理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国务学院政治学系)

 

【欢迎转载 请注明来源】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