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BBC
翻译:杨丽娅
我曾经在上海和一个非常聪明的年轻学生一起共事,她帮助我翻译和采访。她曾经在美国的顶尖学校短期学习过,偶尔她会提起一些中国学生到了美国,然后嫁给一个美国人。
我告诉她我最近也遇到了一对中美结合的夫妻,女方是中国人,男方是美国黑人。她的反应是一脸的厌恶。这让我很吃惊。为什么她对黑人的反应会这么强,而不是白人?
这事情已经过去十年,我怀疑这种态度转变了不少。她的反应告诉了我们中国人对种族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中国人口众多。其中90%以上都是汉族。这与世界上许多国家都不一样:比如印度、美国、印尼和巴西。这些国家在广义上都属于多民族和多元文化的国家。
一个领土广袤的国家在历史上必然有无数的民族在这块土地上安家。但这不是今日绝大多数中国人的看法。
为何?
这要追溯到2000多年前的中国。中国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之一。公元前211年,中国东部就有许多人居住。在经历了战争、侵略、吸收、同化、民族清洗和政府重新安置移民之后,中国东部地区的民族逐渐融合。
在这个过程中,共同的文化认同逐渐产生。
在过去2000多年的时间里,中国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一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不难理解,由于有如此丰富的历史,中国人对他们的文化身份有很强的意识。
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民族故事。比如说美国,美国始于欧洲殖民者的到来和美洲土著居民大量被杀,接着是奴隶贸易带来的大量黑奴。这些历史深刻地影响了美国人对种族的态度,和该国作为超级大国在世界上的行为。
中国是如何进化的?本质上,这是一个汉族在2000多年里一直同化其他民族的故事。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中国大地上有许多小国。随后的统一过程是一个帝国的建立。世界上其他的帝国都瓦解,而中国却仍然保持统一。为什么?答案是一个词——汉族。汉民族就像粘合剂一样,使中国地理和人口一直保持统一。如果没有共同的汉族身份认同,那中国可能早就分崩离析。
我一直谈论的中国东部地区,90%以上的中国人口都居住于此。那么西部地区呢?西部地区虽然占中国领土的一半多,但人口大约只占总人口的6%左右。西部地区融入中国也只是差不多300年前的事情。
从17世纪中期起,中国西部地区被清王朝陆续征服。这些地区的居民不是汉族。他们的外表、肤色和习俗,发展程度,都与汉族不同。汉族因而称他们为“蛮夷”。
中国的统治者,包括如今的中国政府,在处理与西部部分地区的关系上都陷入麻烦,比如西藏和新疆。
如果强烈的汉族身份认同让中国团结在一起,那它的弱点就是缺乏对差异的尊重。汉族会下意识地认为“非汉族”应当变得和汉族一样,最终同化成为汉族。这种观念不难理解,因为汉族几乎被等同于中国人,或者说,中国由汉族人创造。
所以作为大国之一的中国,也会用类似的观点看待全球其他地区?
与美国一样,中国很自然地倾向于用自己的理解来看待世界。在这个层面上,中国与众不同之处在于:那么多的人都认同同一个文化身份。这有助于理解为何中国倾向于将非洲想象成一个统一的整体,而不是复杂的不同种族和文化构成的大陆。
事实上,中国对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了解甚少,直到改革开放的近30年以来,中国才更多地透过自己的眼光来看世界。
同样要记住的是,中国人对自己的文化成果引以为傲。许多人相信中华文明比其他文明优越。
这样的观点加强了“中国中心”的视角。
尽管中国近代遭受了西方国家的侵略,但中国人从未对自己失去信心。这样的骄傲和自信值得尊重。不过在我看来,这也有可能导致他们看不起其他民族。
中国目前正在迅速发展,如果依旧用一个狭隘的眼光来看其他民族,那势必会面临越来越多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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