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革发展处于关键时期的条件下，习李新政将把中国带向何方，引起国内外各方高度关切。当前各种社会思潮的强劲激荡，以及随之而来的关于未来十年的种种猜测或预言，在提醒着新一届中共领导集体，前方道路上每一步都须慎之又慎，关系长远。
从几个月来所释放的一系列政治信号看，这一届中共领导集体初步展示出清明、亲民的政治形象，并对于当前重大现实问题有着比较清醒和准确的把握，值得期待。
以“鞋子论”阐述道路选择
中国下一步向何处去，是近几年国内外高度关注的焦点问题。巨大的中国成就与巨大的中国问题如此紧密的结合，迫切需要中国共产党就未来发展道路、改革路径和政策选择等重大问题作出理论阐释和明确承诺。尽管中共十八大报告对中国道路的基本内涵、历史与现实的关联以及下一步改革举措作出了比较明确的回答，但在一些人看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仍然是一个含糊不清的概念，中国发展方向仍然具有较强的不确定性。可能正是基于这一点，对于“中国向何处去”问题的关注，不仅没有随着十八大的闭幕而告一段落，反而随着对习李新政的期待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十八大至今，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在中国道路的性质，道路评判的主体这两个重大问题上进一步作出的政治表态，可以理解为一种有助于强化道路确定性认识的努力。2013年1月5日，在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中共十八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习近平明确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主义，关键要看这个主义能否解决这个国家面临的历史性课题。基于道路性质的这一把握，针对将两个30年对立和割断起来的认识，习近平指出，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时期，是两个相互联系又有重大区别的时期，但本质上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探索。
在道路评判主体的问题上，习近平明确地将“人民”排在第一的位置。“人民”一词，是习近平担任党和国家领导人之后使用频率最多的一个词汇。今年3月23日，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演讲中，习近平提出了“鞋子论”：“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穿了才知道。一个国家的发展道路合适不合适，只有这个国家的人民才最有发言权。”这一形象的比喻在彰显鲜明的习氏政治话语风格的同时，也反映出习近平在中共执政合法性来源问题上对于群众史观的遵循。
习近平借用清朝诗人郑板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诗句，重申了十八大提出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这种“自信”导致了一些人的非议，从而使得深入探讨成为必要。对于马克思主义执政党而言，自信的力量只能来源于对于现实问题的认识和解决能力，只能来源对于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劳动阶级利益的捍卫和实现。“自信”既不能通过自欺欺人而获得，也不能通过所拥有的执政权力来维持。具体而言，“自信”并不在于中国道路的完美无缺，而是直面和解决现实问题的清醒和理性，以及对未来美好前景的坚定信心。
因此，对于“自信”的理解，不能停留于中国道路的肯定性评价。习近平指出，中华民族是具有非凡创造力的民族，我们创造了伟大的中华文明，我们也能够继续拓展和走好适合中国国情的发展道路。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断发展，我们的制度必将越来越成熟，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必将进一步显现，我们的道路必将越走越宽广。据此，中国共产党拥有克服和解决中国发展道路上面临的一系列重大现实问题的勇气和决心，应是对“自信”最深刻的论证和解读。
以“中国梦”凝聚党心民心
习近平阐发“中国梦”，其深意何在?如果说是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激发全党全国人民的精神和力量，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的话，那么，可以认为，习近平明白无误地释放出试图以“中国梦”激发精神力量，凝聚党心民心的政治意图。
可以认为，这一阐发事实上包含两个方面问题的体察和思考。
一是当前中国共产党内存在的信仰迷茫、精神迷失的问题。2013年1月5日，在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学习贯彻中共十八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习近平指出，现在在我们的干部特别是年轻干部中，最重要也是最需要注意并切实解决好的是理想信念问题和思想作风问题。
任何一个政党，都有自己的理想信仰和价值关怀。对于一个以共产主义为信仰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来说，一旦陷入机会主义和实用主义之中不能自拔，就不可能具备克服前进道路上艰难险阻的勇气和意志;一旦陷入个人主义和物质主义之中不能自拔，就不可能长久地拥有凝聚人心的精神力量。苏共失败原因的问题至今仍在争论，但理想信仰的丧失是不容置疑的重要方面。苏共下台时出现的“竟无一人是男儿”这一特殊历史景观，是果而非因。
实现中国梦，关键在党。当下社会理想的严重缺失，固然有资本和市场的销蚀，但中国共产党自身消极现象的推波助澜，无疑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凝聚人心首先要凝聚党心。习近平提出“中国梦”，实际上也提出了对全党进行精神“补钙”，坚定理想信仰以维护自身的纯洁性的紧迫要求。应该看到，在市场和资本的功能不断强化、封建主义腐朽方面因素不断复燃的今天，精神“补钙”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前所未有。“补钙”的成效如何，有待进一步观察。
二是个人梦与民族梦矛盾的问题。随着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的多元化，中国从一个总体性社会向分化性社会的快速转变，社会意识领域的差异性已经是一个不争的客观事实。在这个背景下提出中国梦，民族梦与个人梦的矛盾就成为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全会上，习近平指出，中国梦是民族的梦，也是每个中国人的梦。“生活在我们伟大祖国和伟大时代的中国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共同享有同祖国一起成长与进步的机会。”这是对民族梦与个人梦之间关系的集中阐发。三个“共同享有”表达了“一个都不能少”的真实心情，反映出以“中国梦”汇聚13亿中国人心的主观愿望。
对于执政党来说，面对社会贫富差距的持续拉大，人与自然关系的渐趋紧张，民生问题和民权问题的日益纠缠，党与人民群众关系趋于紧张的社会现实，当前最需要思考和解决的问题，一是克服国家富强、民族振兴和人民幸福之间的对立性。如果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而无法改善，人民群众连洁净的空气都不能共同享有，GDP即使世界第一也谈不上真正的民族振兴。二是克服不同阶级阶层之间的对立性。如果有的“安得广厦千万间”，有的却为居无定所难欢颜，谈中国梦的实现也只能是一厢情愿。对于一个正处于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国家而言，中国梦的主体是以劳动阶级为主干的人民群众。只有他们的梦想得以实现，才是中国梦的真正实现。
以“亡党亡国”论昭示反腐决心
2012年11月17日，习近平在中共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一次集体学习会议上指出：“近年来，一些国家因长期积累的矛盾导致民怨载道、社会动荡、政权垮台，其中贪污腐败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量事实告诉我们，腐败问题越演越烈，最终必然会亡党亡国!我们要警醒啊!近年来我们党内发生的严重违纪违法案件，性质非常恶劣，政治影响极坏，令人触目惊心。”这是继中共十八大提出“腐败问题解决不好甚至会亡党亡国”的明确警示之后又一次严正警示。显然，新一届党中央领导集体对腐败问题严重危害的认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从反腐败实践的初步迹象看，呈现出两条鲜明的路径。一条路径是选择了以中共的作风建设为突破口。在习近平看来，工作作风上的问题绝对不是小事，如果不坚决纠正不良风气，任其发展下去，就会像一座无形的墙把中共和人民群众隔开，中共就会失去根基、失去血脉、失去力量。2012年12月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了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这个规定成为改进党的作风建设的进军令。今年3月26日，在国务院第一次廉政工作会议上，李克强明确强调要建设廉洁政府，坚决落实“约法三章”，即本届政府内，一是政府性的楼堂馆所一律不得新建;二是财政供养的人员只减不增;三是公费接待、公费出国、公费购车只减不增。几个月来，全党改进工作作风的面貌迅速形成，初见成效。
如果说第一条路径是“软”的一手的话，那么，第二条路径就可以认为是“硬”的一手。在今年1月22日召开的中共第十八届中纪委二次全会上，习近平高调喊出了“要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口号，再次昭示反腐败之坚定决心。新一届中共中央领导集体明确提出，要加强制约和监督权力运行的制度建设，形成不敢腐的惩戒机制、不能腐的防范机制、不易腐的保障机制。习近平的“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的“笼子论”一时间成为国内外热议的话题。李克强在提出要加强制度建设给权力涂上防腐剂、戴上“紧箍咒”的同时，还再次明确了“既要依法严查腐败案件，严惩腐败分子，绝不姑息、绝不手软，又要通过深刻改革，不断铲除滋生腐败的土壤”这一标本兼治的基本方针。
在阵阵雷声中，广大人民群众期待一只只“老虎”和“苍蝇”应声落入法网的急迫心情是不难想见的。有学者指出，关键看是不是真打“老虎”，真打了，人民群众就会更加信任党了。从党中央开始，一级做给一级看，依靠领导人的高度自觉和率先垂范，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党风，震慑腐败。但是，这种道德自律的做法必须辅以制度、法律的改进和完善，只有将道德约束、制度约束和法律约束三者统一起来，并置于人民群众的舆论监督之下，才能更有力地约束官员尤其是“一把手”背叛人民的行为发生。
从总体上看，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新一届中共中央领导集体表现出了迎难而上的意志和信心，一系列举措也受到了全党全国人民的欢迎和支持，可谓开了个好头。但是，问题非一日所成，解决也非一蹴而就。只要始终不渝地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习李新政就能挥洒出一个又一个治理中国的美好篇章。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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