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6月,我随同军委副主席张万年访问俄罗斯。张万年向俄方转交了江泽民主席致叶利钦总统的信件。按照原定计划,叶利钦是要会见我们的,但俄方临时对计划进行了调整,会见改成了通电话。
虽然没有见到叶利钦,但此次访问的行程安排还是很丰富充实的。其中的一项内容,是在克里姆林宫会见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秘书。这是一位精明干练的年轻人,当时只有47岁,但看上去更年轻些。他曾在克格勃工作,并曾在民主德国工作过,正巧我也曾在民主德国工作,所以我们见面后直接用德语简短交谈了几句。
此次见面后仅两个月,这位安全会议秘书出人意料地被叶利钦任命为俄罗斯总理。当人们都在怀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能够执政多久时,当年12月31日叶利钦又主动让贤,让他出任俄罗斯代总统。次年3月,在俄罗斯总统选举中,他在第一轮投票中就成功胜出,正式当选俄罗斯总统。
当然,这位出人意料得到擢升的年轻人,就是受到俄罗斯人广泛支持的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在普京的领导下,俄罗斯已经逐渐从动乱状况中恢复过来,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2007年3月,我应邀访问俄罗斯。我已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访问俄罗斯了,但这一次的访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俄罗斯重新振作起来了,俄罗斯人重新变得信心很足。
由于我和普京都曾在民主德国工作,所以很多人猜测,我和普京在德国工作的时间是重叠的,甚至有传言说我和普京在德国的时候就认识。这都是不确切的。实际上,普京是1985年到民主德国,1990年离开的,而且他的工作地点是德累斯顿。而我在民主德国首都柏林工作的时间是1960年至1967年,与普京的时间相差20多年。1976年到1981年我又到德国工作,但是在联邦德国首都波恩的中国大使馆,成为第一位到联邦德国工作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
2002年11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了一本《普京文集》,汇集了普京治理国家的重要观点和思想,当年12月普京访华时,江泽民主席把这本书作为礼物赠给普京。这本书出版后,我也很快买了一本,并请俄罗斯驻华使馆帮忙,请普京签名。很快,俄驻华使馆将签名后的《普京文集》寄给了我。在彩色的肖像下,普京写道:
致熊光楷同志,
以良好的问候。
普京
据说,普京曾问这本书是签给谁的,当他得知这是我的委托时,普京特意在我的名字后面写下了“同志”一词。
情报生涯对普京的人生有着重要影响。2002年,莫斯科OCMOC出版社出版了一本普京的传记《通往权力之路》。全书共分4个部分,其中两个部分是有关情报工作的,分别讲述了俄罗斯(前苏联)情报工作发展脉络和普京成为情报人员的过程,以及普京在德国工作的情况。书中这样写道:“对于喜欢冒险并被爱国主义情感激昂起来而且准备在必要时牺牲自己生命的人来说,在这里(情报机关)工作就再适合不过了。”
在这本书里,详细排列了俄罗斯(前苏联)对外情报机构历任领导的照片,其中最后一幅是时任对外情报总局局长的列别杰夫。
2005年新年,作为新年礼物,列别杰夫赠给我一本《通往权力之路》,并且在他的那幅照片下面签了名,落款时间为2004年12月31日。但这份礼物最珍贵之处,还不在于此。翻开书的封面,就能看到普京的亲笔签名,同样,在我的名字前面,他写下了“同志”的称呼,落款时间同样是2004年12月31日。
1996年中、俄、哈、吉、塔五国在上海签署的《关于在边境地区加强军事领域信任的协定》,实际上开启了五国安全合作的一个新模式。其后,五国又相继在1997年签署《关于在边境地区相互裁减军事力量的协定》,1998年签署《阿拉木图联合声明》,1999年发表《比什凯克声明》,2000年在杜尚别签署总结性文件。这一系列相互友好、睦邻合作活动发展的结果,是2001年6月15日,中、俄、哈、吉、塔五国在上海正式签署《上海合作组织成立宣言》。一个立足于互尊互信、和睦共处、团结合作的新的地区性国际组织由此诞生。
我有幸参加了这次历史性会晤。午宴时,江泽民主席兴致盎然地和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及其女儿一同唱了《可爱的一朵玫瑰花》。一位俄罗斯的翻译用纯熟的汉语演唱了《满江红》。当时的上海市委书记黄菊、市长徐匡迪、我国驻俄罗斯大使张德广和我也一起唱了《洪湖水,浪打浪》。在我上台时,普京伸出手来与我握手致意。
由于中俄关系发展良好,中俄两军关系也得到了广泛、深入的发展。我多次接待俄罗斯军事代表团,我自己也多次赴俄访问。从1997年开始,中俄两军开始战略磋商,我参加了截至2005年的一共9次磋商。2004年4月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伊万诺夫访华时,我国国防部长曹刚川陪他去了一趟河南,专程参观了少林寺。我也一同前往。那天刮着大风,一进寺门,伊万诺夫就感慨地问:“你们这儿的风怎么那么大?”少林寺住持释永信随即颇有禅意地回答说:“在我们这儿,贵客来了,风才那么大。”那一天,精湛的少林武术令伊万诺夫眼界大开,他表示,普京总统也很喜爱武术,他要向普京建议,一定要到少林寺参观。
果然,2006年3月普京来北京参加“俄罗斯年”开幕式后,专程来到了少林寺。少林武僧八段锦、少林寺童子功、象形拳、醉拳等少林功夫令普京大加赞赏,连连鼓掌。合影时,普京还抱起8岁的小沙弥释小广,将他扛在自己的左肩膀上。这是普京历次访华中,除北京、上海外唯一一次到外地参观访问。
熊光楷 上将,教授,中国人民解放军原副总参谋长,中国国际战略研究基金会名誉会长,国防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上海交通大学、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解放军外国语学院等院校的兼职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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