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7月7日,毛泽东在国防部长彭德怀关于对台湾驾机起义人员奖励标准问题的报告上写了一段批语:刘、周、陈、朱、彭真、小平阅,退彭办。似应提高一些。如二万,一万五千,一万,八千等。当时,彭德怀向中央提交了一个报告,根据总政治部的建议,军委对台湾投诚起义人员奖励的具体标准作了研究,认为对起义人员给予物质上的奖励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方面在政治上对他们是一种鼓励,另一方面能解决他们的某些实际困难,减少他们对起义的顾虑。鉴于过去的规定没有具体的奖励标准,现拟按起义者政治上的自觉程度和驾驶的不同机种,分别给予不同的奖金:一、驾驶喷气式战斗机起义者,每人奖人民币一万五千元。二、驾驶螺旋桨战斗机和轰炸机起义者,每人奖人民币六千元。三、驾驶运输机起义者,每人奖人民币五千元。四、驾骑教练机起义者,每人奖人民币三千元。毛泽东批示以后,中央军委按照他的意见,提高了奖励标准,于一九五五年七月二十四日以总政治部名义发布了相关规定。
国民党飞行员驾机起义,加入共产党阵营,始于1946年的刘善本,周恩来称赞他是“国民党空军起义的带头人”。但当时只有精神鼓励,没有金钱奖励。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民党退守台湾,两岸长期处于紧张的对峙状态。鼓励对方飞行员驾机“起义”,就成双方政治军事斗争的重要战线。毛泽东1955年的批示表明了最高领导人的高度重视。到了1962年,以福建前线部队司令部的名义发布的《驾机起义蒋军空军人员的奖励规定》和《对驾舰、艇起义蒋军海军人员的奖励规定》,这种鼓励达到高潮。1964年3月15日,福建前线部队司令部重申了对驾驶飞机起义归来人员的奖励方法,还公布了广东汕头、福建青田和浙江路桥3个机场的航向、电台呼号和波长。对岸的国民党方面也不示弱,他们开出了更高的奖金额度,诱导大陆飞行员投奔台湾。建国以来,国民党空军驾机投奔大陆的先后有江富考、周震南、石建儒、陈尚明、魏昌蜀、吕辑人、苏文焕、杨兆藩、谢超群、岳哲安、李纯、黄永华、戴自谨、史殿文、刘希尚、叶刚、孙志强、陶开府、秦保尊、胡弘一、黄铁骏、刘铭三、郝隆年、王钟达、唐镜、刘若龙、朱宝荣、何伟钦、黄纲存、徐廷泽、黄天明、朱京蓉、黄植诚、李大维等人。大陆飞行员驾机直接投奔台湾或经韩国转赴台湾的有杨德才、邵希彦、高知学、刘承司、李显斌、范园焱、吴荣根、孙天勤、王学成、陈宝忠、郑莱田、刘志远等人。到了80年代,台湾方面的奖金最高达到7000两黄金。大陆方面对黄植诚的奖励也达到65万元人民币。
1979年,全国人大发表了《告台湾同胞书》,释放了改善两岸关系的信号。1987年,台湾当局开放了老兵回大陆探亲,两岸关系日趋缓和。这时,一些肯动脑筋的干部开始对重金鼓励飞行员起义的政策进行反思。当时,对台湾飞行员的奖励水平与国内飞行员收入水平比较,显得过于悬殊。部队飞行员的月薪还不到百元,而对驾机起义飞行员的奖金高达数十万元。另一方面,有关部门为了防止出现飞行员驾机出走,研制了“电子防逃系统”,可对天上不按规定航线飞行的飞机自动断油。这也引起了飞行员心理上的反感与抵触,对我方指战员的情绪很难不造成负面影响。思想政治工作不能从根本上消除这些隐患。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莫过于双方取消这种旨在策反的高额奖励。化解两岸敌意,我方可以先行一步。这样,解放军空军政治部对外联络部起草了取消对起义人员的奖金的报告,经空军政治部签发,报请解放军总政治部,建议停止执行“对驾机起义人员的奖励规定”。很快,总政根据空军的报告,请示中央军委批准执行。1988年9月11日,新华社受权发布《中国人民解放军驻福建部队宣布停止执行1962年的两个〈通告〉》的消息,正式宣布:“在1962年台湾海峡两岸处于严重军事对峙状态下,我福建前线司令部、政治部颁布了对驾机、驾艇起义的国民党官兵给予奖励的两个《通告》,即:对驾驶飞机起义的台湾空军人员和驾艇起义的台湾海军人员的奖励规定及联络办法。最近几年,我方主动停止对金、马诸岛的炮击,停止向台湾海漂、空飘宣传品,促进了台湾海峡局势日趋缓和。现在,我们正式宣布停止执行上述两个《通告》,以期两岸关系出现更为祥和的气氛。”这个决定一公布,马上得到了海峡两岸和国际舆论的好评。四天后的9月15日,台湾当局也宣布大幅度降低对驾机、驾艇来归人员的奖金,以此回应大陆释放的善意。
刘心俭是积极建议取消奖励起义的空军干部,他告诉我,当时台湾有级别很高的将领以探亲的名义来大陆,他曾朋友的身份去接触,做沟通工作,互相谈到奖金的事,他们也认为一定要取消。回台以后,通过他们的影响力,化解对立情绪,加快了台湾取消奖励规定的进度。
取消奖励规定后,1989年2月11日,台湾空军中校林贤顺驾机飞往广东,大陆方面低调处理,对他的工作与生活作了适当安排,再未重金奖励。同年9月16日,解放军空军中尉蒋文浩驾机飞往金门,台湾方面将奖金降低了60%,他也成为大陆飞行员驾机飞往对岸的最后一例。海峡两岸飞行员这种“对飞”,从此划上了句号。
韩国曾是大陆飞行员驾机投奔台湾的中转站。1983年甚至发生过卓长仁等暴徒劫持民航客机到韩国的恶性事件。1991年,刘心俭以空军安全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率团访问韩国。当时韩国尚未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但韩国朝野对于发展同中国大陆友好关系的积极性十分高涨,所以接待特别热情。对于中国方面提出的要求也欣然同意。从此,韩国不复成为叛逃的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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