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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的背后

shehuiguangjiao 2014-07-30 22:23:51 王 冲/文 总第248期 放大 缩小

 

6月底,日本安倍政府提交了解禁集体自卫权的内阁决议案,两党在该决议上获得了执政的自民党和公明党认可,7月1日当晚内阁就宣布,日本自卫队可以保有集体自卫权。

对此的解读,其实应该集中在三点:第一,这意味着什么?第二,这对于日本成为正常国家意味着什么?第三,中国如何应对?

这是历史性的转折

根据日本政府对宪法第九条的解释,日本行使自卫权仅限于本国直接遭攻击后作为反击的“个别自卫权”,且需同时满足三个条件,即日本遭到紧急不当的武力侵犯、没有其他合适手段可以排除侵犯、武力行使控制在“必要最小限度”。

安倍政府提交的这份决议案,规定与日本关系密切的国家遭到武力攻击、从根本上对日本国民的生命和权利形成明确危险的情况下,允许日本行使“必要最小限度”的武力。

换言之,以前日本只能在遭受侵略时予以反击,且不能滥用武力,解禁后它可以先发制人,在自身没有遭受侵略时“先发制人”,动用武力。

这将是战后日本一个历史性的转折。

“先发制人”的条件有两个:一是与日本关系密切的国家遭受攻击,二是给日本带来危险。值得推敲之处在于,这两个条件如何解释。

这里的关系密切,通常指日本的盟友,实际上和美国关系最大,而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美国也是实际上的受益方。从根本上对日本国民的生命和权利形成明确危险,也是一个模糊的标准,政府可以根据自身需要予以解释,操纵民意。

解禁后,日本可以在公海协助保卫美国的商船,可以拦截可能打向美国的弹道导弹,可以在国际维和行动中使用武器,可以给盟友提供后勤支持并使用武器。

上述几条,是安倍的军事智囊和美国同行交流时提出的,意在告知美方解禁给美国带来的好处,美国智库在日本的影响下,就此好处进行了分析和研究。也就是说,日本解禁得到了美国盟友的首肯和支持。

这意味着,美日同盟在军事领域强化。美国在实力下降的时候重返亚洲,需要一枚棋子。这枚棋子既需要有一定实力,又需要听话,像菲律宾这样听话却没有实力的不行,像越南这样有实力却不合作的也不行,因此日本是最佳选择。

这意味着,日本自卫队可以走出国门,如果美国和俄罗斯发生冲突,如果美国和中国发生冲突,它可以依据有关法规参与行动。甚至,日本如果愿意可以为菲律宾出头,也可以在朝鲜进行核试验时发动突袭。

有评论倾向于此举针对中国,客观上毫无疑问是这样的。但它背后的刺激与其说是来自中国,还不如说来自日本内部。

在日本内部,从20世纪70年代起就酝酿就集体自卫权问题突破战后体制的桎梏。日本理论界从联合国宪章开始研究,认为这是每个国家的权利。这些年随着不同领导人的登场,在这个问题上有急有缓、有退有进,但整体而言是向前推进的态势。安倍这一棒,即将完成冲刺。

也就是说,作为一个经济上的大国,日本希望成为政治大国和军事大国,但它的核心是不能或不敢挑战美国。只有它的诉求和美国的诉求相一致时,才可能达成所愿。如今这个条件似乎已经具备。

障碍在于,美国虽然“放虎出山”,但很大程度上给日本这只老虎绑了绳子。另外,日本令人悲观的经济未来能否支持它的野心,也令人怀疑。

无论如何,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日本政府需要在外部树立一个威胁,以前朝鲜是威胁,而今中国是威胁。

即便如此,解禁的民意支持度也没有过半。今年4月,《朝日新闻》的调查显示,63%的人反对解禁。这几天,甚至有日本人自焚以示抗议。

从改变武器出口三原则,到解禁集体自卫权,再到对历史问题的一再否认,安倍政府越走越远。整体看,这意味着安倍政府缺乏正确的历史观和战略家的责任感。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做和自身力量不相称的事,日本二战时便是如此,而今,有重复这一道路的危险。$nextpage$

日本其实可以成为正常国家

在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之际,在中日关系剑拔弩张两年不见缓解之际,说日本可以成为正常国家绝对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能迎来漫天的板砖和吐沫。

可凡事都要讲逻辑讲道理。从理论上说,任何国家都应该无论大小一律平等,都可以成为正常国家,没有任何国家例外。

那么日本为什么例外?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二战的发动者,犯下了许多反人类的滔天罪行,美国派兵占领日本,给了他一部宪法,打造了日本的民主体制。同时,日本也成了美国的小兄弟,让渡了外交自主权和保留军队的权利。

按照最初的设计,日本等于是把国防“外包”给了美国,可由于朝鲜战争的爆发,美国需要日本的支持,于是日本的地位上升。虽然名义上不能拥有军队,可自卫队的实力和美国之外的任何国家相比都不弱。虽然总体人数不多,但整体素养高,装备优良,作战能力强。

也就是说,在军事领域日本有两点不正常。一是本国还有外国驻军,这对自尊心极强的日本而言总归是个耻辱而不是荣耀,而是自家的军队不叫军队,叫自卫队,只是名称上的不同,本质和其他国家军队没什么区别。

在美国大兵的安全庇护下,日本实现了经济的腾飞,因此日本想从单纯的经济大国成长为政治大国和军事大国。

上世纪70年代起,日本崛起成了日本政界的诉求之一,“买下美国”的举动也让美国人意识到风险,意识到小兄弟要逆袭了。于是乎,80年代的广场协议把日本打回原形。之所以日本要签署这个不利于自己的协议,原因就在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于它并非外交独立自主的正常国家。

如今解禁集体自卫权,表面上看是日本朝着正常国家又迈出了脚步,实际上美国是更大的受益者,因为这意味着日本需要尽更多义务。今后,不仅是美国守护日本,日本也有义务给美国大兵运炮弹、挡子弹。也就是说,这对日美同盟力量的加强是好事儿,对美国是好事儿,对日本成为外交大国和军事大国帮助不大。

那么,日本应不应该成为正常国家呢?

这要辩证地看。一方面,日本战后确实是国际社会的模范生,经济迅速腾飞,民主机制下社会稳定。通俗地说,日本人民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实现了幸福生活,没有输出饥饿,也没有输出战争。60多年了,它要求恢复正常逻辑上倒也说得通。另一方面,它在历史问题上的态度,给人感觉是这个学生虽然规规矩矩,但老想着回到以前调皮捣蛋的样子。

不过,我总觉着日本只有在美国面前才不是正常国家,因为它的大政方针都要看美国的脸色行事。对其他国家而言,日本其实很正常,该干嘛干嘛,想干嘛干嘛。它成为正常国家的过程,其实就是脱离美国控制的过程。日本人“狡猾大大的”,分明是想脱离美国控制,可却吵着说中国是威胁。就像是女子不喜欢丈夫闹着要离婚,却指责丈夫有了第三者。

中国应该如何应对?

如果这么分析,中国倒不妨欢迎日本成为正常国家,前提有两个:一是在历史问题上给个严肃的认罪声明,从此至少在政府层面解决两国间历史问题的矛盾,二是在钓鱼岛问题上两国达成默契,至少回到邓小平时代的状态,或者中方更进一步。日本做到这两条,中国支持日本成为正常国家。

这样做,等于帮助日本离开美国的怀抱,也可以理解为“反间计”。这样,未来中美日三国在东亚才有的可玩。否则,中国的强势谴责只能导致日本和美国越抱越紧。

当然,这并非一日之功。对于中国而言,问题在于如何看待日美同盟的牢固程度,并判断美国究竟会为日本付出多大的代价。

当下,一个清晰的判断是,日美同盟很牢固。就美国而言,重返亚洲、遏制中国需要帮手,而经济实力、军事潜力都强大的日本,无疑是最佳伙伴。美国也在各个层面摆出姿态,表明对盟友的重视。美国高官访问东亚时,哪怕主要目的地是中国,也通常会安排先到东京、首尔进行简短的访问,然后在北京进行较长时间的停留。以此先于中国抵达的方式,表示亲密程度。

日本对于美国的态度更是鲜明,可以说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的基石,日本政界最多也是说“美亚并重”,很少有人敢于挑战美国。

另外,从日本的民族性来看,它崇拜强者。美日之间,属于美国带了一个曾经被自己击败的小兄弟。小兄弟要自立门户,除非大哥破落。美国的衰落,日本的野心,和中国的崛起,未来将是颇为有趣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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