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内蒙古大兴安岭结束长达63年的采伐历史,大兴安岭林区正式从开发利用迈入全面保护发展的新时期。
“顺山倒”号子
内蒙古大兴安岭总面积10.67万平方公里,森林面积达8.27万平方公里,森林覆盖率77.44%,活立木总蓄积9.5亿立方米,总面积、活立木总蓄积居东北内蒙古四大重点国有林区之首。
该地区还有980多条河流和120万公顷湿地,是黑龙江、嫩江的主要源头,其森林生态系统维系呼伦贝尔草原和东北粮食主产区的生态安全。
上个世纪50年代初,中国对木材的需求增加,第一代务林人爬冰卧雪,以人拉肩扛的方式挺进茫茫林海。从此,“顺山倒”的号子唤起了林业的“黄金时代”。
“那时候,伐木全靠弯把锯,放倒一棵树最少也得1个多小时。”77岁的杨风义是林区首批伐木工,对那段艰苦岁月记忆犹新:“每天清早5时起床,6时上班,中午带点干粮在山上吃,冷了烤烤火,渴了吃点雪……”
就是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老一辈林业开拓者在林区扎下根来,先后在林海深处建设开发25个城镇,成立了19个林业局、1个北部原始林区管护局、2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以及航空护林、森调规划、旅游、房地产等企事业单位。
多年来,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累计为国家提供了2亿多立方米的商品材和林副产品,上缴税费200多亿元。
疯狂采伐伤了林区
20世纪90年代起,木材的替代产业和替代物资陆续出现。此时,曾提供过大量建材物资的大兴安岭林业资源已大幅受损,林区逐渐浮现“资源危机”和“经济危困”。
“大树都采伐枯竭了,现在最大的树以前在我们眼中是‘小崽’!”图里河林业局经营林场伐木工侯春才说,“新中国成立初期,20多棵大树就能将卡车装满。可到了上世纪90年代,以前‘看不上’的树也基本上被运下山。”
与此同时,林业职工发现,风大、雪少的情况开始在林区频频出现。1998年,长江、松花江流域发生的特大洪水灾害,给人们敲响了警钟。
2013年,内蒙古大兴安岭每年的木材采伐量从天保工程实施前的396万立方米减少到110万立方米,这个数字与以往一个林业局每年的采伐量相近。
第八次国家森林资源连续清查结果显示,“天保工程”实施13年间,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森林面积净增87.88万公顷;森林覆盖率提高8.57个百分点,活立木总蓄积增加1.83亿立方米。
“天然林的生态功能是人工林或其他植被不可替代的。”内蒙古森工集团总经理、内蒙古大兴安岭林管局局长巴树桓说,“即便森林覆盖率得到大幅提高,停止天然林商业性采伐也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天然林是经过数以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逐步进化而自然演变的生命体系,它对生态环境的影响以及生态功能,高于人工林。”
巴树桓认为,此次停伐具有重要意义,它标志着中国已由靠过度采伐获取林木资源的时期,转为以生态效益为主、向公众和整个社会提供公共生态产品的时代。
告别伐木时代
王铁昌是从事27年采伐的油锯手。曾经在大兴安岭采伐30多万立方米木材,是远近闻名的“生产能手”。
“今天的心情特别纠结,既有对这份工作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向往……”站在一棵松树前,王铁昌百感交集。接下来,插杆、发动、开锯,不到两分钟时间,这棵百年大树轰然倒下。
王铁昌说,“停伐后,大兴安岭青山绿水永续利用的目标真的要实现了,这也是几代务林人的心愿。”
“停伐将给林区直接带来2.5万名富余劳动力,让他们全部去做护林工作不现实。”内蒙古森工集团副总经理、总经济师韩锡波说,“停伐后,最主要的是人员安置问题。”
记者采访了解到,此前由于经济结构单一、转型产业投入不足,以及思想观念落后等原因,内蒙古大兴安岭“独木撑天”的格局始终未得到根本转变。2014年,林区木材生产及其相关产业和天保工程投入占全部营业收入的80%以上。
“60余年的采伐使人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式——木材就是资源,离开木材就没有了依托。林区职工的技能就是采伐、集中、装车、运输、造材这一流程,现在到了改变的时候了。”巴树桓说,“停伐后,现实情况将紧逼林区的干部群众转变观念。同时,大量的新兴产业将发展起来。比如,野生动植物的养殖培植、野生浆果的栽培、林下资源的深度开发等。林业部门还可以为社会承担营造生态产品的职能,包括湿地的恢复、大面积荒漠化的治理等。”
记者从内蒙古大兴安岭林管局了解到,目前,林区的绿色种苗、林特产品、森林旅游、特色养殖种植等项目正在推进。
“全面停止天然林商业性采伐,这是国有林区的重大变革。但我们不搞疾风暴雨式的运动,一定要坚持‘以人为本、稳步推进’。”内蒙古大兴安岭林管局党委书记、内蒙古森工集团董事长张学勤说,“按照国家和内蒙古自治区的总体部署,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计划用5~10年的时间,基本建成完备的森林生态体系、完善的生态主导型经济体系、公平普惠的社会公共服务和保障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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