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当台湾领导人马英九引述宋代大儒张载的这句话为“习马会”做诠释时,说明两位领导人意识到了自己肩负的历史使命。
11月7日,两岸领导人会面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大酒店举行。这是习近平同马英九握手。
最近这段时间,习马会引发华人世界与国际社会高度关注。现在,习马会尘埃落定,好坏众说纷纭,但客观地看,两岸领导人66年来的首次会面,其意义是值得肯定的。
“习马会”来的正是时候
马英九在致辞中提出了五点主张,习近平在随后的闭门会谈中进行了四点回应,综观两岸领导人披露出来的讲话,有几点是共同的,即站在“九二共识”的政治基础、两岸历史的关键节点,和平发展的两岸主流民意以及同属一个中华民族的高度之上,用大陆国台办主任张志军概括的六点意义来说,通过对两岸关系66年来的发展历程的回顾和“九二共识”的再确认,表明两岸走上了这条和平道路是一条正确的道路,两岸双方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现在回过头来看,或许能够明白,两岸领导人为什么选择在马英九仅有半年任期的情况下,作这一次历史性会面。
台湾方面,从马英九第二任期起,就一直在谋求机会促成习马会,去年台湾曾向大陆提出,借APEC在北京举行之际,两岸领导人在APEC场合见面,但被大陆拒绝,理由是,两岸领导人见面不能在国际场合或第三国,这是大陆底线。不过,这次习马会选在新加坡进行,已经突破了大陆底线,那么,这里面可能就是大陆同意举行习马会的原因,只是外界当时不知道这个原因而已。当然,此次习马会以两岸领导人的身份进行,也算是突破了台湾底线,因为台湾过去也坚持两岸领导人会见要以“总统”身份,故双方是各让一步。
马英九还有半年就要解甲归田,他现在算是看守总统,而且在台湾的民望也处于低迷,按照常理推断,大陆此时是不会同意举行习马会的,自去年11月的“登陆”设想未成行后,外界都认为没有习马会了,这也就是人们为什么对此吃惊的原因。故一种看法认为,是为了挽救国民党的总统选战行情。台湾总统大选不久就要开打,而无论是早前的洪秀柱还是现在的朱立伦,民调都远落后于民进党的蔡英文,若不出意外,明年蔡英文铁定当选总统,民进党上台执政。故而大陆要利用两岸领导人66年来的首次会见,帮国民党。
有没有这个考量?不能说完全没有,总统大选国民党败这是普遍的看法,问题就在于小败还是大败,从习马会目前的效果来看,应该对国民党的选情会有帮助,但也只能是使国民党不输得难看而已。换言之,没有习马会,国民党会败得很难看,有了习马会,国民党可能能够保住议会最少席次。习马会对大选起到的效果也就这样,不可能使选情翻盘。
既如此,那双方的考量又是什么?从马英九来看,很显然是为青史留名。马英九八年任期在岛内没有留下什么值得炫耀的遗产,还为了追求全民总统的名声把国民党搞成现在这样,不过凭心而论,马当政时期,两岸化干戈为玉帛,大体实现了关系正常化,这是马的政绩。所以,如果在下台前实现两岸领导人会见,在两岸关系上再加把火,马也就在台湾领导人中开创了一个“历史第一”,将来的史书是要记上一笔的,对历史人物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其实对习近平也一样。既然蔡英文明年当选总统是大概率事件,届时两岸关系不会变坏就谢天谢地,不要指望来个习蔡会,除非蔡英文改变其台独立场。故今后两岸领导人有见面机会的话,也是习后面的领导人,因而出于历史留名,习也有动力在马下台前举行两岸领导人会见。
两岸关系再处重要节点
当然,仅从个人的历史定位来看待习马会,格局未免还是太小了点。如果站在两岸历史、当下台海现实以及亚太局势来看,习马会的意义就将凸显出来。
从历史来看,习马会的最大意义,就是确认了两岸走向和平发展道路的正确性。习马的致辞都从历史角度谈到了这点,大陆国台办主任张志军总结了习马会的6点意义,其中第二点指出,通过对两岸关系66年来的发展历程的回顾,尤其是2008年以来,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取得的重要成果的肯定,表明两岸走上了这条和平道路是一条正确的道路,两岸双方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从这个角度看,两岸分治66年后,领导人首次握手见面,这一行为本身就足以创造历史。想想看,两岸曾经历过激烈军事冲突和长期尖锐的政治对峙,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才打破相互隔绝的坚冰,开始交流往来。本世纪的前几年,由于“台独”分裂势力的挑衅,两岸关系一度濒临危机。在两岸关系紧张动荡的时候,是很难想象两岸领导人能够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所谓咫尺天涯指的就是这种状况。
因此,两岸领导人的会面,不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像两个朋友一样,说见就见,它经历了千辛万苦,经历了冷战和解冻,它来自于两岸双方和两岸同胞的共同努力,得益于过去八年的国共和解、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累积的丰硕成果,才最后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所以,看待习马会,要有历史眼光,它的最大意义,就在于它本身。
从历史回到两岸关系的现实,鉴于台明年的总统大选和可能的政党轮替,习马会巩固了两岸和平发展的政治基础,抬高了民进党搞“台独”的成本。习马会的主要成果就是强调维护“九二共识”的重要,没有“九二共识”这个坚实的政治基础,就不可能有台海和平,两岸都体认到这点,也坚持这点。
眼下两岸关系再度处于重要节点,面临向何处去的问题。民进党有可能挟选胜之威,改变这一政治基础。两岸领导人在这个时候举行会面,就是要预防这个局面的出现。因为习马会的效果正面的话,将有可能开启两岸领导人直接交流沟通的先河,强化两岸政治历史联结,建立两岸领导人会面的常态化,避免两岸关系偏离正道。以后两岸领导人的会面就可能会成为两岸交流的一个政治选项,从而使两岸交流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
从台湾民意来看,高达80%的民众赞成习马会,这表明习马会是顺应两岸民意,促进两岸和平发展之举,它释放的一个信号,是两岸民众希望两岸关系稳定。面对这个民意,蔡英文也不得不表示,如果当选总统,不排除“蔡习会”。这说明习马会所内含的台海和平压力使蔡英文意识到,假如其当选总统后不改其台独理念,推动事实台独,使两岸关系倒退,她及民进党就要承担破坏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重大责任。有鉴于此,习马会实际是为民进党的急独划了一条红线,用“一个中国”的框架框住了民进党,从而使得两岸关系在民进党执政后不至于发生大的波折。
除了上述几点外,对大陆而言,习马会也将有利于亚太局势的稳定和政经关系的发展。习马的致辞也谈到两岸携手共创和平与繁荣,这个和平与繁荣不仅包括两岸,也包括亚太和世界。大陆目前面临着严重的外部危机,美舰巡航南海使南海风高浪急,两国极有可能在南海发生军事摩擦乃至小规模武装冲突。此时,大陆急需台海关系稳定,不能发生什么意外,因为如果台海关系不稳,大陆将会陷入两面作战的窘境,这会大大制约大陆的能力。而两岸关系稳定,或至少不出大的问题,大陆就可以全力应付美菲等国的挑衅。未来一年会是南海博弈的关键,也是台海局势的关键,从习马会的效果来看,应能保证在未来一年两岸关系平稳发展。而台湾关系的稳定,亦有利于亚太和世界的发展。
最后,借由习马会,外界对中国大陆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应该也要有一个新的判断。习马会显示了习近平自信、果断和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其执政三年来,所做的一切,包括成立各种小组、史无前例的反腐以及在意识形态上的收紧,都出乎外界想象。而此前,谁也不会料到两岸领导人还能举行会晤。习近平这种在看似不可能中出牌的性格,会不会在一些让中国人在兹念兹的事情上,比如政治改革,也给人惊喜,值得观察两岸和平发展符合两岸双方和中华民族的共同利益,22年前,汪辜会谈创造了两岸关系上的里程碑,若干年后,会发现,今次习马会再次将使两岸关系锁定在和平发展的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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