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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县合并:从小变大和贫富联姻

shehuiguangjiao 2015-12-21 11:44:49 王钟的/文 总第298期 放大 缩小

上海市的“并区”传闻尚未尘埃落定。

9月初,一些网络媒体传出消息:静安区与闸北区将撤二建一,建设新“静安区”。而几日后,又有网络消息指出,长宁区要被取消,改名为虹桥新区,新区将扩大至部分徐泾,由市有关部门直接领导。虹桥枢纽辐射的地区也全部划入虹桥新区。

这些消息虚虚实实,来自官方证实的消息只有:关于静安区和闸北区“撤二建一”的工作正在酝酿和听取意见过程中。不管如何,目前唯一确定的是,中央尚未审批这些并区计划。

进入新世纪以来,上海市对市域内行政区划的调整可谓动作频频。2002年,原南市区并入黄浦区;2009年,原南汇区并入浦东新区;2011年,原卢湾区并入黄浦区。而这一切动作,可谓中国各大城市纷纷上马区县合并的缩影,等待国务院审批的区县合并方案,足以排成一列长队。

合并问题就是发展问题

通过区县合并,解决城区布局划分不合理的问题,促进区域平衡发展,是很多合并案例的初衷。由于历史上行政区划的壁垒,同级别行政单位事实上的“各自为政”,以边界融合的方式解决壁垒矛盾,无疑是一种简单、直接地消减地区发展不平衡状况的方法。

典型案例如北京市在2010年将崇文区、宣武区分别并入东城区和西城区。传统上北京人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现实中,由于改革开放及奥运会前后海淀和朝阳部分地区等北部城区的兴起,“北贱”的说法已不成立,而“南贫”至今存在,也有“东城富西城阔,崇文穷宣武破”的精准说法。单从直观感受来看,北京的南二环和北二环城市面貌也非常不同,至于房价差别更是悬殊。更极端的是,原宣武区因为财政问题,一些拆迁项目无法进行,旧城改造也迟迟没有推进。

当然,除了看到合并前一方的经济强势和另一方的相对弱势,也要看到在资源上合并双方也可以各取所需。“有钱没地”和“有地没钱”的发展僵局,困扰着因行政区划限制无法深化发展的市辖区。如北京市2010年行政区划调整后,新东城区、新西城区面积较之前分别扩大了约一倍多,有效解决了原东城区、西城区缺乏发展空间的问题。

提高行政管理效能也是合并区县的理由之一。在“集中力量办大事”的语境下,更强大的市辖区无疑能够发挥更有力量的行政职能。而且,市辖区所在的城市行政规格越高,合并的阻碍也越小,所在城市能够包容强大区县的能力也越强。曾有学者统计,4个直辖市的区县撤并案例达29个(包括区县的合并与撤县设区),东部地区有16个地级及以上城市发生了2次或以上的撤并。

上海市黄浦区先后吸纳了原南市区和原卢湾区,不仅实现了面积的扩大,也整合了区内商业资源,将外滩、南京路、淮海中路、新天地、豫园等上海著名商业中心和旅游景点,成为上海市商贸业、服务业职能集聚的中心城区。2012年8月苏州将沧浪区、平江区与金闾区三区合并为姑苏区也是如此,由于历史原因,市中心的区规模偏小,实现整合与统一满足了集中管理的要求。

一些行政体制的改革也在并区的动作中实现。2009年,天津市撤销天津市塘沽区、汉沽区和大港区,合并设立新的滨海新区;同时成立塘沽、汉沽、大港三个城区的工委和管委会。当然,上述措施仅仅是临时性的过度举措。2013年,原来塘沽、汉沽、大港三个城区的相应机构被彻底撤销。自此,滨海新区直管街镇。滨海新区作为副省级行政机构,这番变动,可视为行政管理体制上“省直管县”(县级街镇)模式的探索。

当然,对1992年成立的副省级新区浦东新区而言,它在行政管理体制上的创新举措放在当年更加突出——现在全国各地盛行的党工委和管委会模式,放在当年还是一种“摸着石头过河”的管理方法。

如何考虑公务员的感受

并区之后,经济层面的效果,可能在中长期阶段内才能有所显现。对行政机构而言,迫在眉睫或者说必须粮草先行的,是行政机构的整合与相关的人事变动。毕竟,原先两个区县的行政机构必须融为一体,才能实现集中管理的初衷。对普通公务员来说,仅仅是工作范围和工作职责的变动,然而对部门领导以至区级主要领导而言,“一山难容二虎”,势必有人因此调整岗位。

2010年北京四区并作两区,那次变动牵涉五六百名正处级以上中层干部、近万名公务员群体。事实上,在最初设想中,丰台区也曾考虑被纳入西城和宣武的合并方案,但终因调整面过大、牵扯利益面过广而被搁置。因为并区牵涉到公务员的切身利益,所以区划调整前期严格保密、公布后雷厉风行,往往成为一种应对手段。

当年,北京四区并两区坚持的人事原则是“职级不变,总数不变”。街道一级保持现状,区级部门实现合并。就合并后的东城区来看,原东城区和崇文区的副职基本保留,目前东城区保留有9位副区长;之前原东城和崇文区不少委办局的党组书记和局长由一人担任,则两区委办局各出一人分别担任党组书记和局长。当然,党政正职不可能这么办,比如区委书记的职务,采用一人担任新区委书记,另一人调入其他职位的做法:原东城区委书记杨柳荫任新东城区委书记、原宣武区委书记王宁任新西城区委书记;原崇文区委书记夏强调任北京市科协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而林铎则在短短一月内从原西城区委书记调任北京市委副秘书长,继而马不停蹄赴黑龙江省担任哈尔滨市委副书记。那次合并动作中,也有较少的公务员被安排提前退休。

如今,民间又流传有东城区和西城区合并的说法,以实现首都核心区域的彻底整合。有关部门和专家亦对所谓“首都行政特区”的设想不置可否。有关设想中,也包括将合并后的区域升格为副部级行政单位的设想,实现行政级别的升格,自然对解决人事问题有直接的帮助作用。

提前退休、去职保级、退居二线或外出学习,都是解决并区后领导干部冗余的办法。而对于剩下的干部,合理有效的人员分流政策显得尤为重要。在哈尔滨市道外区和太平区的合并中,涉及到的干部享受了分流的优惠政策,可以分流到市级机关或者其他区。但如果分流不到位,较多的干部不只带来财政负担,后备干部的提升也将一推再推。2006年哈尔滨市香坊和动力合并初期,1500人左右的干部队伍只有不到50人实现了分流,剩余的干部只能内部消化,直到2008年一小批后备干部才得到提拔。

从本来级别相同、职务一样的干部中确定具体任命,会考虑到原先所在区的地位、任职经历等,后备干部有时也会被优先考虑。有些地区的思路是从上级往下逐步解决。并区后,短期内政府各部门人数自然增多,职位竞争压力加大也是干部们普遍的心理体验。但与此同时,不同地区人员一起办公所感受到的交锋也实现了鲶鱼效应,来自经济欠发达一方的干部,也可以收获更好的工资福利。

合并掉的其实是文化

两区合并之后,有时候两个区的名字一同消失,改用新名字,有时候采用其中一个区的名字来命名新组建的区,总之都会出现至少一个地名的消失。在北京的并区中,相比东城、西城,人们可能更倾向于保留崇文、宣武这种具有历史厚重感的名字。而如今“东西犹在,文武已失。”不过,也有人表示,怀念“崇文”二字背后文化内涵的更多是年轻人,对老人而言,这不过是他们经历的诸多行政区划变化之一。这或许也是有道理的。而且,合并以后,富有地区特色的地名——如崇文门菜市场、崇文小学等,仍然是得以保留的。

2013年南京四区并两区时,命名也有过精心的考虑:秦淮、白下保留秦淮,因为秦淮是南京文化的特色代表;鼓楼、下关保留鼓楼,因为鼓楼区是省委省政府及省军区所在地,也是省级机关、高校科研院所相对集中的地方。只是南京老人们心里膈应,“以前我们讲解放军是从下关江边上岸进南京,以后要怎么讲,从鼓楼上岸吗?”

上海静安区和闸北区的合并计划,挑战的可能是老上海人观念中的地段情结。静安与闸北只隔一条苏州河,却是老上海人口中的“上只角”与“下只角”:上只角住的是独幢洋楼,下只角住的是棚户里弄;上只角是操着老派上海话和宁波话做生意的,下只角是苏鲁皖来的卖力气的……静安是老租界,闸北则是苏北人地块。这些都是长期以来的印象,在老上海人心里难免还有存留。

但即使再不舍,面对可供挑选的数家闸北民办小学和民办初中,静安的家长们也会忍不住喊一句,“终于感觉好些了。”现静安区内民办学校只有上外静安外国语小学和中学一家,选择实在有限。而由于静安区公办小学全面实行“五年一户”(本区内每户地址五年内只享有一次同校对口入学机会)的入学政策,闸北区也在部分热门学校推行此政策,所以直接受此次并区影响的是原两区交界处的学区划分。

区划调整非常有利于教育资源整合。北京西城、宣武合并后,原宣武、西城中小学在小升初时完全打通,南片中学接收北片学生,北片也大量接收南片生源。尽管近年原宣武区的学生精尖程度仍旧比不上原西城区的生源,但是据已披露的西城区教改内容显示,北京四中、北师大实验中学等牛校将陆续进驻原宣武区,以本校实力办学,原宣武区众多小学有机会直升名校,2015年西城区的教改更是被称为“招招利好原宣武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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