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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铎:为我书写座右铭

zhuantibaodao 2017-03-20 17:16:08 熊光楷/文 总第345期 放大 缩小

在北京的军事博物馆东侧院内,有一个解放军老干部俱乐部。从2010年开始,每隔一段时间,这里就举办“将星闪烁大舞台”演出活动,上演一些知名的京剧选段,邀请已经退出军队现职领导岗位的老将军观看。

从首场演出开始,我就是这项演出活动的热情观众,只要有时间,就会和夫人寿瑞莉一同出席观赏。在这里,不仅可以欣赏优秀的京剧演出,还能见到一些老战友、老朋友。著名的军旅书法家李铎,就是我和夫人在这里经常见到的一位老朋友。

我的家里挂着一副李铎书写的对联,内容是鲁迅的诗句:

心事浩茫连广宇 于无声处听惊雷

那是1988年,我的一位喜欢书法的朋友刘子奎,为了鼓励我努力工作,专门请李铎为我写的。这副对联交给我以后,被卷起来放了20多年。退下来以后,我把这副对联找出来。原先白皙的宣纸已经泛黄,但我觉得更加厚重了。我想,我长期从事军事外交工作,即使退出了领导岗位,但作为一名老党员、老兵,我仍然应该关心国家大事、天下大事,还要“心事浩茫连广宇”;同时,因为已经不在现职了,所以我是“于无声处听惊雷”,不在其位而心系天下,密切跟踪国际形势的风云变幻,热切关注中国改革开放取得的新的辉煌成就。由于这副对联特别适合我现在的生活状况,我就把它们挂到书房,作为座右铭,用以自勉。

虽然我和李铎同在军旅,这些年又不时见面,但我从来没有直接请他为我个人写过字,倒是有一次别人托我向他讨字,我把话传过去,李铎很爽快地答应并且很快就写好了。

李铎的书法,以行草最富特色,他常以魏碑、隶书笔意入行入草,古拙沉雄,遒劲奔放,气势恢弘,独树一帜。作为一名毕身从戎的军人,李铎非常钟爱《孙子兵法》。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他就出版过《李铎书〈孙子兵法新校〉字帖》。后来,河南洛阳一座碑林的同志提出,要将李铎写的《孙子兵法》刻成长碑。4年时间内,几经商议,李铎不仅支持此议,而且决定重写《孙子兵法》。《人民日报(海外版)》曾经报道说,1994年初,李铎闭门谢客,日夜运笔,在158张宽70厘米、长140厘米的宣纸上,以行草字体重新写出《孙子兵法》,总长220米。

熟悉书法艺术的人都知道,长卷的书写需要高度技巧,既不能松散懈气,也不能拥塞沉闷,最怕前后不协调不连贯。李铎新写的《孙子兵法》,6000多字,1000多行,“自始至终既风格一致,浑然天成,又仪态万方,变化无端;连绵中寓畅达,凝重中见飞动;茂密葳蕤处如森林树海,疏朗开阔处如草原绿洲”。它的书写成功,既是当年的书坛盛事,也成为李铎书法艺术的巅峰。启功赋诗赞曰:鸿都门下中郎笔,视此豪情逊不如。

1995年夏,在中国庆祝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之际,军事博物馆公开展示了李铎的《孙子兵法》碑拓。1997年7月,《李铎书〈孙子兵法〉碑拓全集》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当年秋,李铎将这本书签名赠送给我。

《孙子兵法》是举世公认的人类古代军事思想的高峰,它所揭示的战争规律历久弥新,散发着永恒的魅力。我在工作中,曾多次在外交场合,向外国朋友介绍《孙子兵法》中阐述的将军基本素质的五个字标准:智、信、仁、勇、严。为将者,必须有智慧,否则不足以取胜;必须讲信用,否则不足以取信于兵士;必须仁义,否则兵士不会知恩图报,慷慨赴死;必须勇敢,怯懦畏战,必然失败;必须严格,没有纪律,就没有胜利。这五个字,言简意赅,既容易理解,又容易记忆。一些外国朋友听到后就能迅速背下来,有的甚至还让我把这五个汉字写下来,以便他们记忆。这也是《孙子兵法》的永恒魅力的一个小小例子。

相信每一位军人,都熟悉《孙子兵法》的开篇名言: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里的“察”,主要是指为将者要谙熟行军打仗的兵法,因为它事关国家的生死存亡。但对于我而言,这个“察”字又有特殊意义。我所从事的军事外交工作,需要的是见微知著,明察秋毫。事实上,今天,我把“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作为座右铭,也是为了一个“察”字。

熊光楷 上将,教授,中国人民解放军原副总参谋长,国防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上海交通大学、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解放军外国语学院等院校兼职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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