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主页> 正文

卡恩对话赵启正:碰撞与交融

高端解读 2018-01-30 19:03:50 总第374期 放大 缩小

  2017年12月12日,“互联网之父”罗伯特•卡恩在中国人民大学发表主题演讲“互联网变革与人类文明沟通新形态”,并与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原主任,新闻学院院长赵启正展开对话。

  对话中,卡恩与赵启正就互联网的无为与无不为,AI智能与人类智慧、新技术伦理等议题进行交流。

  对互联网最直接概念的理解

  赵启正:中国人为什么喜欢互联网?这个问题可以从哲学角度来看。互联网对我们来说像是空气,它无处不在,人们随时可以使用,但不使用时它仿佛又不存在,中国古代伟大的哲学家老子(他可以被视作中国的苏格拉底与柏拉图)曾说“无为无不为”,中国人喜欢互联网的原因就有点类似哲学上的无为无不为,需要时可以随时使用,不需要时仿佛不存在。

  卡恩:不同的学科有不同的视野,我所做研究的目的是让不同的计算机联系起来,让他们进行合作,互联网可以让很多事情发生,比如随着移动互联发展,美国开始将互联网商业化并将其全球化。互联网产生以后,美国科学研究院组织了讨论:如何管理互联网?互联网遍布全球后对哪个主体可以主导互联网有很多猜测,是研究机构,是政府还是电信公司?我们认为电信公司会占据主导地位。未来互联网会怎样?我认为不是选择一种网络,而是使计算机进行协作,各种组织不需要建设自己的互联网,只需要接受,嵌入。互联网会一直存在,一直演变。

  未来,人与机器何者会更有智慧?

  赵启正:很多科学家都没有预想到自己的科学发明为后世带来的革命性影响,比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瓦特的蒸汽机。新技术刚出现难免会有一些人有恐惧感,比如此前电商发展,一些实体店消失,这是一些小的恐惧,如今在阿尔法狗战胜李世石后有更多人开始担心人类的价值,AI可能很聪明,但它达不到人的智慧,智慧是很多发明创造的源泉,是有创造性的,但它们无法像人类一样,无法提出经典力学等等,机器不会感到疲劳,但他们不会在智慧上超过人。

  卡恩:所谓的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都是口号。一些人可能认为人工智能不具有意识,但究竟意识是什么很难定义,这个问题无解。AI描述的是一个请求,人类经历的很多部分可以移植到机器身上,它拥有的洞察力会越来越强,也会出现很多问题,我们要考虑互联网如何变得有意思,人们对互联网的期待也会随着时间而变化,不是所有问题都有肯定的答案。比如意识是什么?我们不要急于下结论。

  如何应对大众担心人会被自己创造的机器控制之类的技术担忧?

  卡恩:很多人担心结果是否可控,一些技术人员推出一个可以描述也可以控制的系统,但这并不一定是好的想法。人类自身也有可能做出坏的决定,技术本身没有对错好坏之分,需要讨论的是边界问题,我们应设置什么样的边界?它可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现在一些猜想假设给大众带来了担心,合理的情境是人类可以引入合理的管理机制不让技术失控。

  赵启正:其实恐怖感对于互联网专家是不存在的,同样,生物工程的人对转基因食物是比较认同的,缺乏了解的大众则会很恐惧。因此,应对担忧涉及到科学技术的大众化问题,技术为公众服务也要为大众理解,大众对科学的了解这有助于减少他们的恐惧感。

  互联网带来了很多社会问题,比如数字鸿沟问题,如何看待这些问题?

  赵启正:互联网为人们提供了很多便捷服务,人们在享受服务的同时也对互联网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性,人们沉溺于互联网提供的服务可能会使人们的一些功能丧失,面对互联网的广泛应用,人类可能分化为两类,一类积极享受这些服务,一类会积极发展,努力掌握更多的知识见解避免被局限。

  卡恩:还应有第三类人,这一类人忙于创造未来,这类人总想下一步是什么?未来如何?我个人不会把自己局限于从新应用中受益。几十年前,美国邮政服务对是否应该运用新的电子邮件的技术存在争论,事实上这样的应用不需要中央政府的授权,需要的是相应系统的支持。人类不可以阻挡历史的车轮,预见未来最好的方式是创造未来。

  如今社会不懂互联网很难生存,技术层面需求似乎更大,从教育角度如何看待这一问题?

  赵启正:学文科的人与理科的人思维差异很大,分科教学并不合适,我们应该让更多的人学会文理兼通。

  卡恩:社会各个层面也要延伸到非技术非科学领域,让其他领域对科学有更多了解,也要让技术科学领域的人利用其他学科背景知识,为技术社会寻求更大的支持。日常生活需要我们有基本的技术科学知识,对科学技术有基本的理解,比如现在汽车都配备GPS系统,如果我们对编程算法知识有一定了解,导航与我们的认知出现差错时我们就不会过度恐慌。

  互联网的初衷是让人更自由,现在却有奴役人的苗头,如何看待这一问题?

  卡恩:以前以后都会有被滥用的技术,比如汽车可以把人们带到不同地方,但也会带来污染,发生事故,互联网技术也是一样的。因此要求一项技术变成全新的,赋予它解决所有问题的想法是不现实的。对整个社会来说,新技术如何被管理控制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比如转基因问题,对社会来讲是好事还是坏事?对科学家来说,这种技术可以更少消耗资源,减轻生态压力,这是科学家关心的角度,技术应用不能因噎废食,存在问题是正常的,但不要对任何事情有过激的反应,过多地干预,如果新技术被某些人滥用,我们可以采用新措施避免滥用,而不是诽谤技术拒绝技术。

  未来技术会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

  卡恩:AI代表着一个学科,人们希望通过AI了解更多,对未来做预测会把目标局限在某个具体方向,但我们更希望社会可以自由发展,从科学家的角度思考,科学家常提出假想,而政府监管机构、市场人员会更关注AI在社会中发挥的作用。

  《娱乐至死》认为传播媒介本身形塑了信息的内容与形式,如何看待互联网对公众话题的形塑与亚文化现象?

  卡恩:社会最常见的对象是人,探讨社会就要了解人,人是什么,需要什么……在文明刚开始时,人们对很多事情都不清楚,社会是一步一步发展的,文化也是如此,并非创世纪第一天就存在,各种文化都是一点一滴发展,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多年后再回来探讨是有意义的,前人对定义现代社会的东西都是陌生的,这就是发展演进,我个人不喜欢预测,这会局限我们,而且很可能是错误的,未来会有更创造性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拥抱未来。

  互联网变革对未来全球化传播有何影响,如何看未来发展趋势?

  赵启正:互联网对未来传播是有利的引擎,以前传播的信号源是记者,现在任何有手机的人都可以成为信息源。以前传播渠道是报纸杂志等,现在传播渠道也极大地扩展。这对全球化是起积极促进作用的,技术发挥作用关键要看是什么人在主导,比如一些恐怖分子也在利用互联网,但和平的力量可以占主导地位。

  卡恩:就美国而言,曾经只有三个电视频道和不是很多的报纸版面,人们选择并不多,但是当时的信息质量很好。然而现在人们面临的选择很多,但质量却不高,很多传统媒体无法持续原有的商业模式,他们没法与社交媒体等竞争,因为人们不在乎提供信息的是谁。这就需要新闻学院扮演重要的角色,要对不同的新闻提供者进行评估,以保证给社会提供高质量的信息与新闻。这个话题还可以延伸到如何引进新商业模式给人们提供新服务,如何通过合作提供高质量服务等。比如人们现在可以通过共享方式获取信息,但这种信息能否值得信任?互联网如何去适应多中心的信息服务等问题都值得思考。

  (本刊编辑堇钰综合整理)

【欢迎转载 请注明来源】

相关文章